第18章回家
第18章回家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众人早已喝得东倒西歪，三分醉意七分装，真真假假没人能分清。
方芩费力地架起迟云臣，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那几个人喝的红头涨脑，一直把他们送到车旁，才相继摇摇晃晃地离开，临走时姜凯成还故作体贴地嘱咐方芩，把迟云臣安全送到后，一定要给他们来个信。
等那些人渐渐走远，方芩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既然这么担心，一开始少灌他点酒不就好了。”
“我觉得也是。”
原本瘫在副驾驶座上的迟云臣，竟突然开口说话，语气清醒得全然没了醉意。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方芩三魂丢了七魄，心脏瞬间砰砰直跳。
“我去，哥，你这是说梦话呢么？”方芩惊魂未定地看向迟云臣。
迟云臣整个人深深陷在座椅里，单手慢悠悠地解开暗花领带扔到后座，又顺手把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
“看着喝得热闹，实际我连四瓶啤酒都没喝下去。这点酒精浓度，走这一路早就挥发没了。”迟云臣解释道。
方芩听了，不禁想起他上次醉酒的模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狐疑地盯着迟云臣，问：“上次你不会也是装的吧？”
“怎么可能，上次我可是结结实实喝了一整瓶白的，能跟这次一样吗。”迟云臣揉了揉太阳xue，接着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随后对方芩说道：“下车吧。”
“？”
“我叫代驾了，跟他们说话太费脑子，你也歇会。”迟云臣说着，便推开副驾驶车门，跟着方芩一起下了车，然后打开后排车门，一并坐到后座上。
车内的空调徐徐吹着冷风，没过多久，车里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也吹散了方芩额头的薄汗。
等代驾从停车场把车缓缓开出去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细密的水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渐渐地，窗外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一团团朦胧的光斑。
迟云臣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陷入了短暂的休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过这种费心费脑的饭局了。想当初刚开公司那会，为了铺设自己的人脉网，常常带着许文焘在酒局上奋战到下半夜。如今，有了拒绝的能力，一些不必要的人际交往，他也会尽量避免。
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之所以带着方芩，对他说的交流技术只是措辞。主要是想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个脸熟，为他未来的工作提供些便利。
毕竟那个姓马的常驻新县，倘若方芩以技术员的身份开展工作，前期恐怕会和奥美的人员频繁接触。
二来，带个新人参加这种局，既不会显得过于隆重，又能体现自己的诚意，毕竟他亲自出席，已然给足了对方面子。
就拿方芩的酒来说，只要他迟云臣不想让方芩喝，在场就没人能劝得动。
他越想头越发疼起来，今天在饭局上实在是说了太多的话。一路上都是红灯，司机开车深一脚浅一脚，车子一顿一卡，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感觉无比恶心，有点想吐。
身侧的座椅突然凹陷下去。迟云臣转头看去，方芩轻轻挪到他身边，紧挨着他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中气十足地说道：“靠着我睡一会吧，有点堵车。”
既然方芩如此盛情邀请，迟云臣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便大大方方地靠了上去，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儿，果然不那么难受了。
方才迟云臣半天没说话，方芩以为他睡着了，便用余光悄悄瞥了他一眼。这一看，把他吓一跳。
只见迟云臣面色惨白，眉毛紧紧纠缠在一起，手掌压在胃上，那副痛苦的模样，宛若杜鹃啼血，下一秒就要让人给他奔丧似的。
迟云臣的毛绒脑袋里不知都装了什么，沉甸甸的，压得方芩肩膀酸痛。可他想到迟云臣今天实在辛苦，便忍了下来。
没一会儿，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转眼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漆黑的乌云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蜿蜒曲折的银蓝色闪电从中猛地窜出，紧接着，便是一阵响彻云霄的雷声，震得车窗都微微颤抖。
司机赶忙将雨刷开到最大档，可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况，车子只能随着车流龟速前行。
方芩看着窗外的大雨，不禁想，这世上谁都不容易。等一会把迟云臣送回家，他和司机都还得顶着这狂风暴雨，继续各自的生活。
“你还能回家吗？”迟云臣靠在方芩身上，眼睛依旧闭着问道。
方芩看了眼手机，还不到八点钟。只是这场大雨下的急，天色显得格外漆黑。
“前边地铁口我下车就行，没事，时间还早。”方芩回答道。
此时，方韵的店里只剩下两桌客人，都是附近小区的邻居。因为雨下得太大，他们也不着急走，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等着雨停。方韵见不会再有新客人上门，便坐在前台，核算今天的进账。
其中一桌坐着的三个女孩，其中一个短发女孩正扒拉着手机刷朋友圈，突然看到一条消息，连忙把手机递给旁边穿白裙子的女孩看，说道：“看，地铁口又积水了。”
白裙子女孩凑近一看，惊讶道：“这水得过膝盖了吧！”
方韵坐在前台，离那桌比较近，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想到还得坐地铁回家的弟弟，方韵忍不住搭话道：“又积水了？”
短发女孩倒是不矫情，直接把手机递给方韵看，说道：“这是我朋友刚发的。”
方韵接过手机一看，照片里的积水确实很深，心中不禁担心起方芩来。她把手机还给短发女孩，赶忙给方芩发去消息。
“还没完事吗？”
方芩看了眼前方不远处亮着灯的地铁口，给方韵打字。
“刚结束，我这就准备回家。”既然迟云臣没醉，他也不用特意把迟云臣送回家，直接在前面的地铁口下车就行。
车里没开音乐，只有空调吹出冷风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方韵的语音消息尽管被调小音量，迟云臣也能隐约听见。
“地铁口又积水了，你别回来了，找个酒店住吧”方韵回他。
方芩没把这当回事，回了个：“没事，我淌水回去。”
迟云臣在他肩膀上没睡着，眯着眼睛偷看，他伸手直接夺过方芩的手机，给方韵打去电话。
“韵姐，是我，方芩和我在一块......我家就在这附近，一会让他去我家吧......麻烦什么都是我让他来的，应该的......别担心，明天再让他回去......这么大雨，他回去我也不放心。嗯，好，韵姐再见。”
迟云臣说完，便自顾自地挂了电话。他们俩完全没征求方芩的意见，就这么愉快地把事情给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