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绕膝,羽翼承家[番外]
稚子绕膝,羽翼承家
柳仙洞的晨光刚漫过石窗,一声响亮的啼哭就划破了宁静。夜雨猛地睁开眼,身侧的云霄已经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往摇篮边跑——这是云念满月后第三十七天,小家伙似乎把清晨啼哭当成了每日功课,准时得让人心头发紧。
“来了来了。”云霄将摇篮里的小家伙抱起来,动作熟练得不像个新手爹爹。云念皱着小脸,藕节似的小手乱挥,颈后那半金半红的印记泛着淡淡的光,显然是饿了。
夜雨撑着身子坐起来,衣襟微敞,露出胸前浅浅的哺乳印记——这是柳仙典籍里记载的“哺养纹”,会随着婴儿的吮吸泛起微光,与孩子的印记产生共鸣。他接过云念,小家伙立刻寻到熟悉的温热,小嘴一抿一抿的,哭声渐渐变成满足的咕哝。
云霄坐在床边,替他们拢了拢被角,目光落在云念颈后的印记上,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春水。这孩子生得极快,满月时就已经能认出人了,看到夜雨会咯咯笑,瞧见云霄却总爱皱眉头,像是在抗议他夜里偷偷亲自己的小脸。
“今天灵雾山的孩子们要来。”云霄突然想起什么,“阿羽说要带小风来学认字,顺便看看云念。”
夜雨的指尖划过云念柔软的胎发,小家伙正闭着眼睛打盹,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可得把他的玩具收起来,”他笑着说,“上次小风来,差点把桃木长命锁当弹珠扔。”
云霄低笑出声,起身去收拾散落的小玩意儿——有胡青璃送的银铃铛,有老大夫雕的桃木小人,还有小白叼来的光滑石子,满满当当堆了一筐。院角的生命树又长高了些,枝叶间挂着个小小的藤编摇篮,是云霄特意做的,等云念再大点,就能躺在里面晒太阳。
早膳时,云念坐在特制的小木椅上,面前摆着个浅瓷碗,里面是老大夫配的米糊,掺了点灵泉的水,据说能养胃。夜雨拿着小勺喂他,小家伙却不老实,脑袋摇来晃去,一勺米糊大半都蹭在了脸上,活像只沾了米糠的小花猫。
“张嘴,啊——”云霄从背后环住夜雨的腰,对着云念做了个张嘴的动作,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云念的眼睛突然亮了,盯着云霄看了两秒,乖乖张开嘴,把小勺含了进去,小腮帮子鼓鼓地嚼着,逗得两人相视而笑。小白蹲在木椅旁,尾巴摇得欢快,时不时伸出舌头,想舔云念嘴角的米糊,却总被夜雨轻轻推开。
饭后,云霄去灵雾山帮阿羽修补漏雨的屋顶,夜雨抱着云念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家伙已经能稳稳地擡头了,正好奇地打量着生命树的叶子,小手在空中抓来抓去,像是想抓住那些跳动的光斑。
“你看,那是爹爹种的树。”夜雨指着生命树,轻声对他说,“等你长大了,它就会结出甜甜的果子。”
云念似懂非懂地“咿呀”了一声,突然伸出小手,指向院门口。夜雨擡头,看见胡青璃提着个食盒走进来,红衣在阳光下像团跳动的火焰,身后跟着个拎着药箱的小狐妖。
“我的小宝贝哟!”胡青璃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伸手就想抱云念,却被小家伙猛地扭头躲开,还往夜雨怀里缩了缩,惹得她故作委屈地撇嘴,“这没良心的,上次是谁抱着我的银铃铛啃了半天?”
夜雨笑着把云念递过去,小家伙这次倒没挣扎,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胡青璃头上的金簪,小手一抓一抓的。“他认生呢。”夜雨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糕点,还有个小陶罐,“这是?”
“灵乳酿的米糕,给你补身子的。”胡青璃抱着云念颠了颠,小家伙居然咯咯笑了起来,“你看,还是跟我亲。”她又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这是狐仙谷的安神香,云念夜里不是总醒吗?点一点能睡安稳些。”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阿羽领着小风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是刚摘的野葡萄,紫莹莹的泛着光。“雨哥哥,我们来啦。”小风脆生生地喊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胡青璃怀里的云念。
“快进来。”夜雨招呼他们坐下,拿起一串葡萄递给小风,“尝尝,灵雾山的葡萄甜着呢。”
小风接过葡萄,却没吃,只是怯生生地走到胡青璃面前,仰着小脸看云念:“他会笑吗?”
“你跟他说说话,他就笑了。”胡青璃把云念往她面前凑了凑。
小风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是个用桃木雕刻的小狐貍,正是上次送给狐仙谷幼崽的那个同款,只是更小些。“这个给你。”她把木雕轻轻放在云念手里,“阿羽哥哥说,桃木能辟邪。”
云念的小手突然攥紧了木雕,咯咯地笑了起来,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了木雕上。小风的脸瞬间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忍不住又多看了云念两眼,眼里满是新奇。
阿羽坐在石凳上,看着他们互动,突然从竹篮里拿出个布包:“雨哥哥,这是老大夫让我给你的,说是云念该加辅食了,这个是磨好的米粉,比米糊更有营养。”他顿了顿,看向生命树,“树长得真好,上次来还没我高呢。”
“云霄天天给它浇水施肥,比照顾我还上心。”夜雨笑着说,指尖划过云念颈后的印记,那里的金红纹路比出生时清晰了些,像幅小小的画。
傍晚云霄回来时,身上沾着点泥灰,玄色的衣袍蹭破了个小口,想来是修屋顶时不小心挂到的。他刚走进院子,云念就像有感应似的,突然从胡青璃怀里挣出来,伸着小手“咿呀”叫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这就认爹了?”胡青璃笑着把云念递过去。
云霄洗了把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动作熟稔地颠了颠,小家伙立刻咯咯笑了起来,小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不放,口水蹭了他一身。“今天乖不乖?”云霄低头问,鼻尖蹭了蹭云念的小脸,惹得小家伙笑得更欢了。
夜雨看着他们父子俩互动,心里暖暖的。他起身去厨房端晚饭,刚走两步,就被云霄拉住了手腕。“我来吧。”他把云念递给阿羽,“你坐着歇会儿。”
胡青璃看着云霄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突然凑到夜雨耳边,压低声音说:“以前谁能想到,云大冰山还有这么居家的一面?”
夜雨的脸颊微微发烫,却忍不住笑了。是啊,那个在黑木崖初见时冷得像冰的人,那个在吸血鬼时空挥刀斩黑雾的人,如今会系着围裙给孩子换尿布,会因为云念多吃了一勺米糊而高兴半天,岁月真的把他打磨得温润了。
晚饭时,云念坐在小木椅上,手里抓着个啃得湿漉漉的磨牙棒,看着大人们吃饭。小风时不时往他嘴里塞葡萄,阿羽则帮他擦嘴角的口水,小白蹲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磨牙棒,显然也想尝尝。
“下个月云念就半岁了。”老大夫不知何时来了,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药箱放在脚边,“我看可以试着让他学坐了,柳仙的画册里说,这个时候该用软垫子垫着腰。”
“我们都准备好了。”云霄指着屋里的软垫,是用狐仙谷的软毛做的,铺在摇篮里软软的,“青璃说这个最舒服。”
老大夫笑着点点头,走到云念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孩子,长得真壮实。”他从药箱里拿出个小锦囊,“这是用生命树的嫩叶做的,缝在衣服里,能强身健体。”
夜深人静时,云念终于睡熟了。夜雨靠在云霄怀里,听着窗外的虫鸣,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画着圈。“今天他抓你的衣襟时,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黑木崖见到你。”夜雨的声音很轻,“那时候你穿着玄色的衣袍,手里把玩着短刀,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有抱着孩子傻笑的一天。”
云霄低笑出声,吻落在他的发顶,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我也想不到,那个在囚牢里怕得发抖的小家伙,现在会变成我的夫君,会给我生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他的手轻轻覆在夜雨的小腹上,那里已经平坦如初,却留下了淡淡的妊娠纹,像道温柔的勋章。“还想要一个吗?”云霄的声音带着蛊惑,指尖在他腰侧轻轻摩挲,“最好是个像你的女儿,梳着小辫子,跟在云念后面跑。”
夜雨的脸瞬间红了,伸手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心里却泛起甜甜的涟漪。他看着摇篮里熟睡的云念,小家伙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颈后的印记与他们交握的手上的戒指遥相呼应,泛着温暖的光。
日子就这样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缓缓流淌。云念一天天长大,学会了翻身,学会了爬行,学会了扶着生命树的树干蹒跚走路。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拽着云霄的衣袍跟在后面,嘴里喊着模糊的“爹”,或者扑到夜雨怀里,用口水蹭他的脸颊。
小白也成了尽职尽责的“保姆”,云念学爬时,它就趴在旁边用尾巴挡住他,怕他撞到石壁;云念学走路时,它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时不时用脑袋顶顶他的小屁股,帮他保持平衡。
有一次,云念趁大人不注意,抓着小白的尾巴往嘴里塞,疼得小白“嗷呜”叫了一声,却硬是没动,只是委屈地看着夜雨,像是在告状。从那以后,小白只要看到云念伸手,就立刻把尾巴翘得高高的,却还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灵雾山的孩子们常来玩,小风成了云念的“专属玩伴”,总把最好的野果留给她,还教他用树枝画画。阿羽则像个小大人,帮着照看云念,教他认草木的名字,甚至还学着老大夫的样子,用小石子给他“诊脉”,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胡青璃来得更勤了,每次都带着新做的小衣服,有绣着羽翼的红肚兜,有镶着金边的小披风,把云念打扮得像个小仙童。她还总爱逗云念,问他“喜欢爹爹还是喜欢爹爹”,小家伙却只会咯咯笑,伸出小手去抓她头上的金簪。
转眼到了秋收,灵雾山的谷子金灿灿的,像铺了满地的阳光。云霄带着夜雨和云念去帮忙,小家伙坐在田埂上,手里抓着个小稻草人,看着大人们割谷子,时不时发出“咿呀”的叫声,像是在加油打气。
傍晚收工时,阿羽用新米煮了粥,还烤了红薯,甜香漫了满院。云念坐在云霄腿上,手里拿着半块红薯,吃得满脸都是,嘴角沾着的红薯泥蹭到了云霄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笑着帮他擦嘴。
夜雨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有爱人在侧,有稚子绕膝,有朋友相伴,有生命树在旁,那些曾经的苦难,那些穿越时空的冒险,都化作了此刻的温暖,沉淀在心底,酿成最醇厚的酒。
冬天来临时,柳仙洞飘起了雪花。生命树的枝条上积着薄薄的雪,像开了满树的梨花。云念已经能说简单的词语了,指着雪花喊“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除夕夜,胡青璃和老大夫都来了,石屋里生着暖炉,桌上摆满了酒菜。云念穿着新做的红棉袄,坐在小木椅上,手里拿着个饺子,正试图往嘴里塞,却总也抓不稳,逗得大家直笑。
“来,云念,说‘新年快乐’。”胡青璃举着个小红包,引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