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归位时
羽翼归位时
灵泉的水流淌过掌心时，夜雨突然看清了水面倒映的自己——颈后的羽翼印记不再是孤立的绯红，边缘缠绕着细碎的金光，像被生命树的藤蔓温柔地拥住。他侧过头，正撞上云霄的目光，对方锁骨处的金色印记也泛着同样的红光，两人的影子在水中交叠，化作完整的羽翼形状。
“镜子。”云霄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水面，完整的青铜镜正静静躺在泉底，镜面映着天空的流云，背面的古字“以羁绊为钥”在水光里浮动。他弯腰将镜子捞起，入手温润，仿佛有灵泉的水流在镜身里缓缓流动。
“这就是打开伊甸园的钥匙？”夜雨的指尖抚过镜面，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镜面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他和云霄的印记完全吻合，“好像……在认主。”
青铜镜突然挣脱他的手，悬浮在灵泉上方，镜面射出两道光柱，分别落在两人颈后。红光与金光顺着光柱注入镜中，原本模糊的镜面渐渐清晰，竟映出伊甸园的全貌——不是废墟，不是囚牢，而是片漫着白雾的山谷，中央的灵泉比眼前的泉眼大上百倍，周围种满了雪白的花，像无数展翅的羽翼。
“是柳仙说的‘最初的伊甸园’。”云霄的声音带着惊叹，镜中闪过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溯光佩里那个穿白袍的守护者，正蹲在灵泉边，温柔地抚摸石篮里的婴儿，“他在守护灵泉。”
镜面突然剧烈晃动，画面切换成燃烧的山谷，吸血鬼伯爵的黑雾与守望者的黑袍人站在一起，守护者的白袍被血染红，手里紧紧攥着半颗生命树结晶，对着天空发出最后的光芒——那光芒与云霄周身的金光如出一辙。
“他用生命树的力量封印了伊甸园。”夜雨的声音发颤，镜中守护者消散的地方，长出了棵小小的树苗，正是生命树的模样，“你的祖先，用自己的生命守住了最后的希望。”
青铜镜突然发出嗡鸣，镜面的光柱变得炽烈，将两人笼罩其中。夜雨感到颈后的羽翼印记开始发烫，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白袍人在灵泉边唱歌，黑袍人举着绿色药剂靠近，婴儿在石篮里挥舞着小手，还有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带着生命树的清香。
“云霄……”他下意识地抓住身边人的手，那些记忆碎片里，有个和云霄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正追着穿红裙的少女跑过花海，少女颈后有半块羽翼印记，笑起来眼角有颗小小的痣。
“是我们的前世。”云霄的声音带着共鸣，他也看到了同样的画面，“他们是最早的印记持有者，生命树与羽翼本就该在一起。”
青铜镜的光芒突然收敛，化作道流光钻进两人交握的手心。夜雨感到掌心多了个坚硬的东西，摊开一看，是枚小巧的钥匙，一半绯红如羽翼，一半金黄似生命树，中间用藤蔓纹路缠绕，正是完整的“伊甸之钥”。
“我们该走了。”云霄将钥匙收好，转身看向艾琳，“猎人公会的同伴们……”
“他们没事。”艾琳正用银布擦拭□□，袍角沾着的黑血在灵泉的气息里渐渐褪色，“刚才收到消息，吸血鬼时空的血月已经消退，剩下的杂碎交给留守的人处理就行。”她顿了顿，看向那枚伊甸之钥，“你们真的要去伊甸园？”
“嗯。”夜雨点头，目光落在石台上的孩子们身上，小风正和阿羽说着什么，两个半块羽翼印记的持有者凑在一起，颈后的光纹竟隐隐呼应，“守望者的根源在那里，‘大人’的残魂也一定还在，我们必须彻底解决。”
胡青璃不知何时站在了泉边，红衣在白雾里像团跳动的火焰，身后跟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是青石镇的老大夫，药箱里还装着从万仙窟带回来的草药。
“老大夫说，这些孩子的印记需要灵泉的水滋养。”胡青璃将个陶罐递给夜雨，里面盛着清澈的泉水，“每天敷一次，三个月就能彻底清除药剂的残留。”她又从袖中摸出张地图，“这是狐仙谷的结界图，我已经在灵雾山布了新的阵法，足够护住他们到成年。”
老大夫颤巍巍地从药箱里拿出个布包：“这是用灵泉泉水泡的药茶，能安神。”他的目光在孩子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阿羽身上，“阿羽这孩子心细，我已经教了他基础的医理，以后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都能应付。”
阿羽的脸微微发红，挠了挠头：“我、我会照顾好大家的。”他从怀里掏出个木雕，是只歪歪扭扭的小狗，递到小白面前，“这个给你，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
小白叼起木雕，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咽声。夜雨蹲下身，摸了摸阿羽的头：“一定会的。等我们处理完伊甸园的事，就来灵雾山看你们。”
出发前，艾琳将半块圣银十字架碎片递给云霄：“这个你拿着。”碎片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如果在伊甸园遇到吸血鬼的残魂，它能派上用场。”她又看向夜雨，“记住，羁绊不是负担，是你们最锋利的武器。”
穿过青铜镜打开的光门时，夜雨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像是穿过了层温暖的水膜。站稳后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片漫着白雾的花海中，脚下的土壤泛着淡淡的金光，空气里弥漫着生命树的清香，还有羽翼印记熟悉的暖意。
“这里就是……伊甸园。”云霄的声音带着惊叹，他伸手拨开眼前的白雾，露出棵巨大的古树，树干上缠绕着绯红的藤蔓，叶子是金色的，花瓣却像羽翼般柔软，正是生命树与羽翼印记的结合体。
树下站着个穿白袍的虚影，面容与云霄有七分相似，看到他们时，虚影微微颔首，化作道金光融入生命树中。树干上突然浮现出古字，与青铜镜背面的文字一脉相承：“守园人归位，羁绊之钥启。”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花海中央裂开道缝隙，露出个螺旋状的楼梯，通往地下深处。楼梯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壁画，记录着伊甸园的兴衰——从最初的繁花似锦，到“大人”的背叛，再到守护者的封印，最后是夜雨和云霄并肩作战的画面，正是他们一路走来的所有经历。
“壁画在更新。”夜雨的指尖抚过最后一幅空白的壁画，“它在等我们写下结局。”
走到楼梯尽头，是间圆形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水晶棺，里面躺着个穿黑袍的人，面容与夜雨一模一样，颈后却有个扭曲的羽翼印记，泛着与“它”同源的黑气——是“大人”的肉身。
石棺周围悬浮着七道光影，都是些孩子的模样，颈后有不同的羽翼碎片印记，正是守望者祭祀地图上标记的七个红点对应的牺牲者。光影看到夜雨时，纷纷露出痛苦的表情，伸出手像是在求救。
“他们的灵魂被禁锢在这里，用来滋养‘大人’的残魂。”云霄的金色光芒在掌心凝聚，“我们得先释放他们。”
他刚要上前，石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黑袍人的眼睛猛地睁开，射出两道黑气，直取两人。夜雨迅速祭出伊甸之钥，钥匙在半空化作道光盾，黑气撞在盾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73号，我的完美作品。”黑袍人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带着诡异的共鸣，“你以为解开了守望者的阴谋，就能改变命运？你看看石棺里的我，那才是你的未来！”
石棺的盖子缓缓打开，里面的黑袍人坐了起来，颈后的扭曲印记开始蠕动，化作无数条黑色的触手，缠向那些孩子的光影：“只要吞噬了这些碎片，再融合你的完整羽翼，我就能彻底复活，到时候所有时空都将成为我的猎场！”
孩子们的光影发出绝望的哭喊，身体在触手的拉扯下渐渐变得透明。夜雨突然想起阿羽在囚牢里的眼神，想起小风递过来的那片羽毛，想起艾琳在吸血鬼时空最后的挥手——他不能让这些孩子重蹈覆辙。
“云霄，用生命树的力量！”夜雨将伊甸之钥抛向空中，钥匙爆发出强烈的红光，笼罩住所有孩子的光影，“我来净化印记里的黑气！”
云霄立刻将手掌按在生命树的根系上（石室的角落里竟长着棵小小的生命树，正是守护者消散的地方长出的那棵），金色光芒顺着根系蔓延，在石棺周围形成个巨大的阵法，将黑袍人困在中央。
“没用的！”黑袍人狂笑着，扭曲的印记突然爆开，化作团黑雾，里面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脸，都是被他吞噬的印记持有者，“这些碎片里的黑暗力量，早就和我融为一体了！”
黑雾猛地膨胀，撞向金色阵法，阵法瞬间布满裂纹。云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夜雨的羽翼印记突然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将更多的力量注入红光中——那些孩子的光影在红光里渐渐变得清晰，颈后的碎片印记开始泛出纯净的光芒。
“看！他们在帮我们！”夜雨的声音带着惊喜。小风的四分之一羽翼印记飘到空中，与阿羽的半块印记合在一起，化作四分之三的形状，其他孩子的碎片也纷纷靠拢，在空中组成个残缺的羽翼，只差夜雨颈后的最后一块。
“不——！”黑袍人的黑雾剧烈翻滚，“你们这些卑微的碎片，竟敢反抗我！”
他猛地冲向夜雨，试图在羽翼拼合前吞噬最后的印记。就在这时，小白突然从夜雨怀里窜出来，嘴里叼着的木雕小狗突然爆发出白光，竟是用灵雾山的桃木做的，能克制邪祟。白光撞上黑雾，发出“滋滋”的响声，黑雾瞬间后退了几步。
“小白！”夜雨的眼眶一热，这只从狼人镇就跟着他们的小狗，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带来惊喜。
云霄趁机凝聚起最后的金色光芒，将阵法的力量推到极致：“夜雨，就是现在！”
夜雨不再犹豫，将颈后的羽翼印记完全展开，绯红的光翼在石室里铺展开来，像对真正的翅膀。空中的残缺羽翼感受到召唤，迅速向他飞来，与他的印记完美拼合——完整的羽翼终于重现，泛着纯净的金红光芒，将黑袍人的黑雾彻底笼罩。
“这不可能……”黑袍人的声音带着绝望，黑雾在完整羽翼的光芒中迅速消散，露出里面个模糊的影子，竟是个穿白袍的少年，面容与云霄有几分相似，“我明明是守护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少年的影子看向石室角落里的生命树，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只是想让伊甸园变得更强，却被黑暗力量诱惑……对不起，哥哥……”
影子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道金光，融入生命树中。树干上的古字开始变化，最终定格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孩子们的光影在完整羽翼的光芒中渐渐升向空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白雾里。临走前，小风的光影回头对夜雨笑了笑，手里举着片雪白的羽毛，像在说“再见”。
石室开始剧烈震动，显然伊甸园的封印即将解除。云霄拉起夜雨，往楼梯口跑去，小白紧紧跟在他们身后。跑出石室的瞬间，夜雨回头望去，看到那棵巨大的生命树与羽翼藤蔓交织在一起，开出了雪白的花，花瓣上泛着金红的光，像无数个完整的羽翼在绽放。
穿过光门回到灵泉边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血色的云层不知何时散去，露出轮皎洁的明月，正是七月初七的满月。胡青璃和艾琳正坐在泉边说话，看到他们出来，立刻站了起来。
“成功了？”胡青璃的目光落在夜雨颈后，那里的羽翼印记依旧完整，却泛着温润的光芒，不再有之前的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