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画魂 - 我不是西门庆 - 薇薇10484626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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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画魂

在红林的记忆中,故乡永远是遥远的天堂,甜甜蜜蜜的梦境,他已经来来回回到鸭绿江边无数次了,这是他永远解不开的心结,好生的房子不住,好生的地不种,还有硕果累累永远吃不完的瓜果梨桃,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他一直哭鼻子,他太爱鸭绿江了,太爱爸爸的果园子了,也挨了母亲黄玉佩的训斥和柳条的轻轻抽打,张思睿太爱这个儿子了,也不骂,也不打的,只是笑呵呵的说:‘’红林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爸爸,我不明白为何要到这里来啊?”

“儿子姐姐们要念书啊,你也要念书啊!”

“为什么家里不能念书?”

“好吧,爸爸现在是林业局的工人了,明白吗?”

“不明白”

“将来你可以接我的班。”

“爸爸,我不想接班,我要当画家。”

红林是张思睿的宝贝疙瘩,爹比娘更纵容他,不让干活也不让下田地里,只让红林写写毛笔字,练练书法。在张思睿的记忆中,永远忘不了大儒的十三经,儒家的经典文化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从小红林就喜欢画画,在沙地里用树枝画,画鱼、画鸟、画鸡、画鹅。

两个姐姐上林海学校了,张思睿给红玉、红英买了书包,军用书包。姐俩可神气了,系着红领巾,胳膊上带着五道杠,好神气啊。红玉学习优秀,是班里的班长,红英笨拙,常常到家里哭鼻子,大姐欺负二妹,红林帮助二姐反击大姐的压迫,不知为什么,二姐姐从小就爱大弟弟,红林和二姐一起玩,大姐没有耐性,二姐有耐心,不过大姐会糊弄母亲黄玉佩,再加上红旗、红利、红花、红美的出生,每天吃饭的时候是两口子最头疼的时候,众口难调啊,七个孩子了。

红林又开始想鸭绿江了,偷偷坐小火车牵引的绿皮车跑回歧乡去了,每次都是四大爷给红林送回来,三大爷思哲去北京闯世界后,再也没和家乡的叔辈们联系过,都忙着一帮孩子穿衣吃饭念书上学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黄玉佩和张思睿都抽起了汗烟袋,黄玉佩抽大长烟袋,生孩子们更柔弱了,但是抽烟抽的比木把爷们儿都凶狠,岁月太无情了,生生把过去的美人痕迹一点点的蚀刻掉,脸不再是玫瑰色,胸脯和皮囊袋子差不多,肌肤又瘦又黄,一张嘴牙齿都是焦黄焦黄的烟油子。

唯一能显出生气的地方就是耳朵和手指头,因为有娘给的嫁妆打的金耳环和金戒指,至少能显示出玉佩过去的风光出来。

黄玉民呢,还没有从鬼兰的悲惨阴影中走出来。太惨了,这是永远的痛,所以呢,所有的人都选择性的忘了,选择性的忘记死亡饥饿痛苦,这是苦难的疗法。

过去死人不是一个个的死,而是一起死,鬼兰、鬼兰娘、二叔张泽臣都是在同一年去世的。鬼兰是跳江死的,鬼兰娘是难过死的,二叔呢,是睡一觉就停止了呼吸。过去,人的生命都是短暂的,活的太久会遭罪。黄玉民呢?在故乡也混不下去了,干脆也随着两位姐姐们来到了林海林业局。两家窜,最后也是不好意思再打扰姐姐们了,因为他也是要面子的呀。不能和外甥外甥女们抢那点残羹剩炙吃不是吗?现在体验到女人的好处已经晚了,他感到了生命的孤独,在梦里不会再怀念,优伶们,窑姐们,婊子们,而是鬼兰。

懂他的只有外甥红林了,他给红林讲《金瓶梅》,讲里面的西门庆,红林听得津津有味。有一天红林按他讲述的事,生生给他画出西门庆的原型出来,风流公子身旁一群美人图之类的。

红林会给舅舅黄玉民偷偷带来公队里的高粱酒喝,舅舅呢?去买只烧鸡也给红林倒上一杯酒,和外甥一起干杯喝上一杯。

“我这外甥将来有出息,是个画画的料,好生培养培养,外甥别学舅舅不学无术。”

这是思瑞发现红林和舅舅一起喝酒后,黄玉民故作镇静,打哈哈,其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毕竟儿子红林平时在家里,在姐姐们的作业本上没少画画,都是小人书上的人物。

“玉民要是实在不行到大台子上家里住呗。”

“姐夫啊,我习惯一个人住了。”

“玉民,忘记她吧,再找一个老婆好生过日子。”

“姐夫别劝了,我害了一个,不能再害一个。”

“玉民,干嘛这样?你真没错。”

黄玉民现在靠酒麻醉自己,只要喝上几杯高粱酒,他又能回到过去,他的梦中了,那些优伶窑姐婊子们,戏子们,他们又在他面前花前俏目,挠腮怒目的美目盼盼,真是美人图卷啊!

玉环想了好几次,准备把黄金山和柳氏的坟迁到林海林业局远山上,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恨张思睿,整天把黄玉民喝得跟个酒鬼似的,疯疯癫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黄玉民……

张思睿的运气真的不错,不像玉环丈夫老张出大力,这让黄玉环有些心理不平衡,谁能想到呢,思睿当上了工会主席,这种工作的优点是能和许多有天分的艺术工作者打交道,有不少从大城市到这里支援贡献的知识青年,伯牙子期的契合精神,只有思瑞能做到,也许跟那段个人成长有关系。思瑞对知识分子还有艺术工作者额外的尊重,家里困难的情况下,也把最好的肉啊蛋啊鸡啊给知识青年艺术工作者们打牙祭,艺术需要营养,要不都像诸葛亮、曹雪芹出师未捷身先死,《石头记》没完成的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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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会新来一位上海油画家,他一来就成了思锐的左膀右臂,可是这位油画家必须面对颜料太贵,无法展现作品的尴尬。艺术是贵的,是有价值的,只有艺术工作者才能从这冰天雪地的寒冬中采到美,不是吗?明明是乌烟瘴气的烟囱,又脏又臭又难闻,人也灰头盖脸的,但经过大画家的笔,精神就焕发了,一切又有了精神和生命力,这就是艺术的力量和伟大。

思睿的偏好画家也清楚,红林这段日子整天泡在公会的画室里,瞧上海大画家,画烟囱,画林海雪原,画脏兮兮的工厂里的焊工,开火车头的司机。红林可不想画工厂,他想画鸭绿江,林子里没有鸭绿江美?

领导经常让思睿写各种材料,他就一边说一边让上海画家写。

“爸爸,你为什么不自己写啊?我想画画。”这是儿子的无意之举,却深深的刺痛了工会主席思睿的心灵,他很善于培养人才,也很善于精确表达各种领导急需的建议。思睿的工作方式一直如此,他口述,助手写他口述的材料,别的他也不解释。身边已经有三位助手被借调走了,因为工会用不了那么多人啊,多亏又来一位画家,要不思瑞即使有天大的才能,也无法施展啊。“画家的字,明白吗,儿子?”

“爸,你的字不好吗?”

“好啦,儿子,爸爸的工作得写材料,等写完材料再和你画画”

“红林听叔叔的话,先回家,明天再来,我教你素描。”

“真的,上海叔叔?”

最近啊,思睿也一直暗自苦恼呢,这多亏来了一个上海画家,如果只剩自己一个光杆司令,那材料还真无法写了,这都是命啊,回家后也和黄玉佩一样,喝了几杯高粱酒。

“思睿,怎么啦?”

“没啥,别担心,又来一画家。我想让红林跟他学画画,我瞧着红林是个画画的料子。”

“他爹,红林随我。”

“对,随你好,别随我。”

思睿现在抱起了老闺女红美,其实永美更好听,最后还是选了红,永远跟红苗正的美下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当爹的都疼最小的姑娘,“红美,红美,红美,爹爱你。”

“爸爸喝酒了吗?”

“对,红美,我喝酒了。”

“爸爸,喝酒不好。”

“瞧,她娘,还是老闺女疼我呀!”

黄玉佩和张思睿的心终于放下了,因为儿子一旦有了爱好,就不会偷偷往鸭绿江跑了。四大爷已经来来回回送了红林好几趟回局里了,这人情太大了。孩子们越来越明白事理了。红玉经常训斥红林,什么爹是为了让有书念才从鸭绿江边的家搬到局里的,而且爹是工人,比当农民更有地位,再回鸭绿江没书念,不受教育,不念书,就得出大力或者像不学无术的舅舅到处流浪,孩子们现在越来越势利眼了。

红玉红缨,希望爸爸能再升官当上有油水的车间主任。工会主席虽说不出力但太清贫了。当书记,当厂长,当局长,家里就有各种零食吃了。

红林似乎从上海画家身上找到了某种希望,这种东西和故乡鸭绿江不一样,现在画家先生和红林成了朋友,简直是海明威的翻版《老人与海》。红林能感受到油画家的力量,创造的力量,美的诞生是一种生命抵抗低俗的堕落,超凡脱俗。画家除了对红林保持某种程度上的温暖,剩下的全都是荒岛孤独的压抑存在了,并非画家不喜欢平易近人,但是画家明白要艺术只能坚守灵魂的纯真,艺术是不能存在一丝一毫的俗气的。画家带着红林一起到林海林业局的周边山岭树木森林中采风,必须随遇而安,要有魏晋风骨的精神,要脱离世俗的生活束缚和羁绊。好像画家说过,红林母亲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美人,但红林不相信妈妈是美人,她觉得妈妈满嘴大黄牙,还抽大烟袋,有时还和张思瑞一起抽劣质的旱烟,味道好呛鼻子,这怎么能算美人呢?美人至少莺莺巜西湘记》,李香君之《桃花扇》,杜丽娘之《牡丹亭》,杨玉环之《长生殿》,甚至在红林的记忆中,鬼兰才是所谓意义上的‘女神’。

化简呵呵笑,所以美啊很贵!

“大吗?什么样的美才能永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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