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
午睡
简单在酒楼用过午饭后,宋光遥几人便回了书院,又在各自课室门口分别。
宋光遥与江照云进到课室,便见已有几位同窗坐在座位上或奋笔疾书或低声交谈,看起来皆是颇为用功,不由得让人心生几分紧迫。
江照云当即拉着宋光遥回到座位,翻出纸笔,打算先完成夫子上午布下的课业。
宋光遥闭着眼叹了口气,寻求安慰般在江照云肩头一靠:“累。”
江照云忙着磨墨,只道:“那你先趴着休息一会,待会我喊你起来。”
宋光遥也不乐意,只靠在江照云身上不愿动弹。
江照云心知这家伙每每假后回到书院都是这幅不求上进的德行,已是见怪不怪,只任他靠着,等到墨磨好后,再毫不留情抵着他的脑袋将人戳开。
宋光遥顺着力道“啪叽”倒回桌面,脑袋恰好枕在胳膊上,一手覆脸,就这么休息起来。
江照云无奈看了身旁之人一眼,收回目光后正要提笔写字,就觉好似有视线注视着自己,疑惑擡头,就见一陌生同窗正看着他与宋光遥,脸上还有来不及掩饰的笑意。
只见这位同窗的神态,江照云便知刚才自己与宋光遥玩闹的样子尽被人看在眼中,一时难免有些脸热,但看那同窗的脸上皆是善意,并无讥讽嘲笑的意味,江照云不自在一瞬,又与人拱手做礼,那位同窗也笑着回礼,之后便未在打扰,江照云也将此事抛之脑后,专心写起课业。
江照云在座上写的入神,宋光遥在一旁也睡的香甜。
宋光遥其实没想这么快睡,他本意只是想趴在桌上赖一会儿就起来,但是没曾想这木桌有如此魔力,让人一趴下就觉头昏脑胀,昏昏欲睡,宋光遥拼命抵抗仍是不敌,昏迷之际暗下安慰,自己只略眯一眯眼就醒,必不会耽误太久。
这么一想,宋光遥心神也一松,不过几息便睡了过去。
宋光遥这一睡便是半个时辰,若不是江照云揪着他的耳朵及时将他喊醒,估摸着这一觉能睡到晚上下学。
无精打采的揉了揉脸,宋光遥还是有些提不起神,江照云见状,倒了杯冷茶递到宋光遥手边。
宋光遥无防备的灌下一口茶,瞬间被凉清醒许多。
“写了这么多,中午没休息?”宋光遥喝干最后一点茶水,放杯子时瞥见江照云桌上写满了字的策论,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看向江照云,“我记得你前些日子可是说过常觉双眼酸涩,大夫也让你平日多休息……”
江照云见宋光遥似要念叨个没完,忙轻拍他的手背:“你别急,我中午小睡了一会,这是早就写好的。”
宋光遥狐疑,伸手摸了摸那些字迹,见已完全干透,脸色才好看几分:“那你睡了多久,按我说以后每日你都和我一同睡觉正好,休息好了下午才更神思清明,也不急着晌午这一小会看书的时间。”
“和你一起,那岂不是要一起睡到连夫子站在身边都不知道。”
“你又揭我短,那是夫子来的太早了。”宋光遥朝着江照云皱皱脸,但想起几年前的那件事,现下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宋光遥记得那会好像刚过中秋不久,江照云不小心染了咳疾,只好向夫子告假几日在家养病。平日里两人总是形影不离,骤然少了一人,宋光遥还颇有些不习惯,等到中午在书院膳堂用过午膳后,自己照旧趴在桌上小憩,等到被腿下突然出现的一记重力惊醒时,一睁眼便看见夫子放大的一张脸,吓得自己瞌睡全无,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之后等夫子走后,宋光遥才从同窗们你一言我一语中得知——原是他睡过了头,都快到上课的时辰也还未醒,以往都是江照云掐着点喊醒他,无奈今日江照云告假,身后的安昊文与陈方拍了他几回也没把他喊醒。好巧不巧,夫子今日又额外来的早些,一进课室,在众位陡然坐得笔直的学生中出现一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身影实在太过明显,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而眼见夫子越走越近,安昊文一不做二不休,狠狠踹了宋光遥的凳子一脚,好险将人踹醒,可不妙的是夫子正好在此刻低下头,于是两人俱被吓了一跳。
好在夫子也并未因此责怪宋光遥,反而还关心了几句,让他晚上别用功到太晚,以免白日精力不济。宋光遥听着,喏喏不敢言,因为他自觉每日睡得还挺早的,根本没有如夫子所言挑灯夜读,故而听着这劝告之语还很是有几分心虚。
事后,等江照云病愈回到书院,还不等宋光遥与几日未见的江照云说上几句话,此事便被安昊与陈方添油加醋的给说了个清楚,惹的宋光遥事隔几日后,再次被笑话了一番。
“你那会心眼也不大,我不过笑了两声你就闹起脾气来了。”想起往事,江照云也面带笑意,只是想起宋光遥的所为,不免翻了个旧账。
“我哪闹脾气了?”宋光遥冤枉极了。
江照云瞥他一眼:“我一笑你那脸就拉下来了,这还不算闹脾气,真是可怜我刚病好就得看你的黑脸。”
“我那哪是闹脾气,明明是你一来书院就和别人一起笑话我,我当然不高兴了。”宋光遥一脸不可思议,“你告假在家也不让我去探望,我们都几日没见了,你一来就光顾着笑我了,我只是脸色臭了点,但还不是对你百依百顺,替你端茶递水。”
江照云听宋光遥说的直白,耳后一热,轻咳一声道:“咳疾易传给他人,我当然不敢放你进来,要是你也病了怎么办。再说,我也没笑多久……”
宋光遥哼哼两声:“那是我那会正坐你身边呢。”
江照云默然,无法反驳,再看宋光遥满脸写着“哄我”的样子,眼珠一转,也试着学起宋光遥耍赖,只可惜江照云平日不常做这等事,加之脸皮又薄,倒是给自己学了个面红耳赤。
宋光遥知道江照云的性子,本只想逗他两句,没想到居然能看见他别别扭扭耍赖的样子,一时只觉真是赚大发了:“既然云云这么说,我当然不会怪云云啦。”
这话听在江照云耳朵里,总让他觉得宋光遥有点欠欠的:“本来就不怪我,明明都是你也有问题。”
宋光遥笑嘻嘻凑近:“哪有。”
“谁让你睡得比猪还沉,怎么喊都不醒。”江照云把快要挤到自己凳子上宋光遥推开,“这不怪你不成?”
“那这也不能全怪我,”宋光遥顺着力道往后退了退,但也没退多少,依旧挨着江照云,“平时云云一喊我就醒了,谁知道安昊文和陈方怎么回事,两个人都喊不醒我一个。”
“你就仗着他们俩现下不在就随意编排吧,”江照云推不开非要挨着自己的宋光遥,索性就让他黏着了,“安昊文可是说他们喊你的时候你还凶他们了,死活不肯睁眼。”
“那这就要怪云云了,”宋光遥将脑袋往江照云搭在桌上的手上一搁。
“这也怪我,我那会可还在家中养病呢。”江照云愤愤的揪住宋光遥的耳朵,“这还真是人尚且在家中坐,锅已从你嘴里出来了。”
宋光遥被江照云捏住耳朵也不在意:“都怪云云没陪在我身边,平日我都习惯了云云到时辰就喊醒我,骤然间你不在身边,我当然不习惯,被别人喊时还以为是在捉弄人。”
江照云被他这歪理气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总觉得不管自己有什么说法,宋光遥都有千百句在等着他。
这么一想,江照云顿觉不想说话了,干脆拿起本书塞进宋光遥手里,让他安静看书,别再开口了。
“你生气了?”宋光遥歪头小心打量江照云的脸色,“我这次真没夸大,我那会真以为安昊文他们在闹着玩儿呢,这事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江照云翻书的手一顿。
“当初他们可是有好几回都拿夫子来了唬我,每每都是骗人的,这事你肯定也记得。”宋光遥趁机道:“你看就他们俩这样,我怎么敢信他们的话,只有云云从没这样忽悠过我,我最信的就是云云了!”
江照云指尖抵着书页,迟迟未翻动,好一会儿后,才松开手指,说道:“没生气。”
“就知道云云最大方了,肯定不会生我气。”宋光遥顺杆往上爬,嘴巴像刚吃了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