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陛下!”
“将军!”
裴玄忌素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更何况他本就痛恨江寒祁从前对云知年百般欺辱,此番被这一拳激到,竟也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同江寒祁扭打在一处。
士兵们想要帮忙,江寒祁却嘶吼阻止道,“谁也不准过来!这是朕和他之间的恩怨!”
“裴玄忌呀裴玄忌,你到底有什么好?他为何,为何偏偏就选择了你!朕当真恨不能,恨不能打死你!”
江寒祁其实根本就不是裴玄忌的对手,几个过招下来,就已被揍到鼻青脸肿,可这人却分毫不肯求饶,即便血流满面,还是不住出言伤人。
“那是因为你只会欺辱他!苛责他!”
裴玄忌想到云知年早年间在宫中的生活,心口一疼。
善良的皮囊早已被怒火撕裂,他猩红着眼,下手也没有了轻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明明有机会好好对他,你明明可以好好对他的!你比我先遇到他,你知不知我有多妒忌你比我先遇到他!若是我先同年儿相遇…”
我定会护他周全,不让他经历那些磨难困苦。
“呵,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
江寒祁话音未落,一拳便打中了他的太阳穴,他额头钝痛,发出一声惨厉闷哼。
裴玄忌还欲再打,像是要为云知年发泄出经年所受的委屈,但这个时候,手臂却忽被人紧紧抱住。
一回首,见到的,正是满面担忧的云知年。
“阿忌,不要再打了,我们走罢。”
“你为他求情?”
裴玄忌妒意十足。
“嗯。就当是为了我,住手罢。”
眼看围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云知年心中明了,若裴玄忌真在军前打死江寒祁,他们今日怕是根本不能活着走出这道关口了。
更何况…
江寒祁和他的身上同有子母蛊,江寒祁死了,他的蛊毒是会消失还是会跟着江寒祁一起死,还尚未可知。
他不想赌。
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磋磨,他才能同裴玄忌重新走到一起,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想要好好活着,好好去爱阿忌,用余生来弥补自己曾经对阿忌的伤害。
裴玄忌看了一眼云知年,终究还是收回手。
他当着江寒祁的面,当着自己手下的面,当着无数围观士兵的面,执住云知年的手,垂眸道,“这世间确实没有如果,但好在,还有将来。”
“这将来是属于我同年儿的。”
裴玄忌将云知年的手牵得极紧,手心因出汗而略显潮凉,但便是如此,云知年也不曾放手,他无比认真地听着裴玄忌这近乎承诺般的宣示。
“你没有做到的事,我会一样一样代替你做到,年儿是我此生唯一挚爱,我定不会负他。”
“我们走!”
裴玄忌抱云知年同自己共乘一匹马。
江寒祁的人马默默让开一条道路。
天光正好,云影悠长,裴玄忌同云知年就这般策马而去,消失在了遥遥天际。
江寒祁趴在地上,动弹不能。
他瞪着一双灰败的凤眼,注视着这两人远去的背影,直至被人扶起,才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赢了…”
江寒祁低笑,“你赢了,裴玄忌,也好,也好,至少他离开朕…咳咳…”
“陛下,陛下!”
江寒祁无力地闭上眼,身体止不住地向后滑去,众人上前,才看到一滴明晃晃的帝王泪,沿着江寒祁的眼眶落下。
“才会真正幸福…”
*
回至陇西,姐弟团聚,说及大哥和裴刘氏的身死,自是唏嘘不已。
裴定茹通红了眼,“我当真没有想到,那狄子牧竟然如此狼心狗肺,是我信错了他!”
“二姐莫要自责!他伪装良久,又是裴氏家臣,就连我也被他蒙骗了去,错怪年儿…大嫂如今一人带着小慈生活在军中,实属不易,我们必须帮衬,我备了不少银钱,二姐替我转交于她,让她多请几个婆子照顾,莫要累坏自己。”
裴定茹这个时候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陇西如今的形势并不乐观。
西境一些不满陇西的小国还有从前效忠于钟氏的小节度使纷纷举兵来犯,而陇西去岁又因天灾导致粮食收成上不来,若要打仗,就需要去邻近州县购买粮草,还要派人将粮草运送过来,这都需要银子,大笔的银子。
钟氏一亡,朝廷本就最忌惮陇西,自是不可能出这笔钱的,裴玄忌虽说存了不少银钱,但对于庞大的军费开支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着实棘手。
“二姐,无须担忧。”
裴玄忌安慰她,“既然我回来了,这事就交由我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