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丈夫尐忄亡整王里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 - 笑你我枉花光心计 - 甜狮子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章丈夫尐忄亡整王里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

在岑画楼挑的羊肉火锅馆子里,方家明早早到了,坐等岑画楼。他嫌小店桌子油腻腻的显得不大干净,找服务员要纸巾来擦拭,服务员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纸巾盒子,示意他自行去取。

他扯了几下纸巾,包住手掌然后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开始用力擦拭,才发现原来不是桌子脏,而是桌子旧了,有舊莳咣苻曊襡鎵点掉漆,油光渗了进去,擦是擦不干净的。他四顾看了看,店堂里桌椅安排得相当密集,牺牲的是食客们的舒适感,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端上来的牛羊肉颜色都有点深,似乎不太新鲜的样子,他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菜单,心算了一下,两个人大概八十元左右能吃饱,算是个极廉价的火锅店了。

他看了看隔壁桌子的盘子大小,点了三份牛肉三份羊肉,另外点了土豆和油麦菜,酒水先不点吧,等岑画楼来由他做决定。

岑画楼来了,在剧组和节目组见过他多次的方家明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他比自己印象里要瘦一些,要矮一些,甚至要苍老一些。比十年后瘦还可以理解,怎么可能会比十年后矮和苍老呢?方家明一转念间已经明白,原来一个男人的失意不仅会体现在他的钱包上,更会体现在他的体态样貌上的。此时的岑画楼应该是四十出头,但是看他的神态和步态,却像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了。

方家明不由得想到自己,如果万一自己没有红,一直在不入流的小经纪公司里混,等到自己四十岁时会是什么光景?岑画楼与邵如实和严敦文都是同龄人,他们之间的差别只怕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方家明再三细看,终于确认了东张西望的来人就是岑画楼,他一动不动,等着岑画楼给他打电话,否则他无法向他解释自己是如何认出他的。

岑画楼却没有立刻给他打电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然后走到了大门口内侧,边看着面前的一株绿植边等待。他没有找个桌子坐下来,看他的意思,应该是决定如果素未谋面的方家明失约不来的话,他不会独自在这家小馆子里吃饭。他,应该是舍不得独自下馆子。

此时方家明的心里已经充满了怜惜,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小时候,家里一位有钱的表姨回国,请整个大家庭去全聚德吃大餐。他的父母带着他,穿上过年才穿的新衣服新鞋子,又穿上成对的洗得干干净净的袜子,拎着平时舍不得买也舍不得吃的名贵水果搭乘公交车前往。到了地头,爸爸看了看手表发现到早了一点,一家三口不敢进全聚德里面去坐,只在大门口外站着,妈妈还不时地低声喊他:“明明,你别乱跑,看把衣服弄脏了。你别跑一头的汗,多么难看。”当时年纪小,不大觉得,后来长大了,也不曾回想起过这件事。但是此时在岑画楼的畏缩面前,他忽然懂了。

他有点鼻酸,说不上来是怜惜自己怜惜父母还是怜惜岑画楼。他拿起手机看着桌上写的小桌牌给岑画楼打电话:“岑老师,我是方家明,我已经到了,在店里的6号桌上等您,您不着急,慢慢来。”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https:///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岑画楼转过身,向6号桌走来,他看到了高大的方家明,以及他温和谦虚的笑容。岑画楼的心里安定了很多,他坐在了方家明的对面。

方家明加了两份排骨,又再添加了四份蔬菜,岑画楼看着长长的单子有点惊慌,他站了起来连声说:“不要了,这太多了,方先生,您点的菜太多了。”

方家明按住他的手:“岑老师,您别客气,我这是代表扬帆公司请您吃饭,我们公司很仰慕您的文笔和才华的,想请您帮忙写电影本子。”

岑画楼又是感激又是惶恐,他有点语无伦次地连声说:“唉,唉,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我也没写过电影本子啊。”

方家明诚恳地说:“没关系的岑老师,您真的能写,而且能写好,您相信我。”他是真恨不得通过眼神把这份信心传递给这个能改变他命运的大神,恨不得让他今天就开始写。

他看着墙上的酒水单,问岑画楼:“岑老师,您平时喝什么酒?”

岑画楼讷讷地答:“我平时喝二锅头,方老师您喝得惯吗?”他已经将“方先生“的称呼改成了“方老师”,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同道知己。

方家明笑道:“有什么喝不惯的?只是我酒量不好,等会喝多了岑老师您别笑话我才好。还有啊,我是个什么狗屁老师了?岑老师千万别这么喊,你要是看得起我啊,就喊我一声小方,把我当个弟弟。”

岑画楼也笑了:“不可以的,那不可以的,方先生是做大事的人,我怎么能把你当弟弟看呢。”

酒过三巡之后,岑画楼已放松下来,他隔着小桌子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拉着方家明的手,连称“小老弟”。

方家明提到自己参演过的几部相对热门的电视剧,自己分别出演了里面的男三号男四号男五号以及群众,岑画楼也提前查询过他的资料,是知道这些电视剧的,还偶尔点评一下他所在戏中人物的角色亮点,直说得方家明眼前一亮,深觉岑画楼果然是天赋尚未觉醒的影视剧编剧大佬,天生该吃这碗饭的,这种坐而论道也直接提升了自己的演员素质。两个人越说越热络,酒逢知己,喝到后来,方家明也不再控制着喝了,重生前他就是个好酒贪杯之徒,酒量也不错,此时处在他所以为的人生转折点之中,自然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了。

方家明吃肉倒是吃得不多,他毕竟是个资深的演员,节食是写进了骨子里的,何况他所在的大剧组杀青的时候是常常跟主演们一起吃大餐庆功的,精精细细一小碟一小碟,食材好,味道上佳,一小碟的价钱比这一整桌都贵,他吃过见过,不以这一桌不新鲜的肉为意。

岑画楼却是一口菜一口酒,吃得极香,愁苦的面容都好像被撑开了一样,红光满面地泛着油光,方家明欣赏他的才华,也怜惜他暂时的困窘,因此他转过脸不直视他的面孔,外貌协会的他觉得岑画楼这副样子实在不好看,这是他的贵人,他不忍心多看。

这一顿酒饭直吃了三个小时,晚上九点半,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服务员在多次来添汤加水之后一次比一次举止粗重,他们也要下班,也要休息。

方家明注意到了,岑画楼却没有,他沉浸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也沉浸在方家明给他描绘了影视世界的大饼里。他是真不敢相信啊,但是一颗心又忍不住躲不开地要兜回来仔细地听,认真地幻想,是停也停不下来的。

方家明笑着对岑画楼说:“岑老师,咱们今天就到这里,我送您回家,顺便认认门,以后咱们常来常往。”

岑画楼手舞足蹈地说:“又说错了,什么岑老师岑老师的,叫我大哥,我就叫你兄弟。”

方家明笑道:“是,是,是做兄弟的说错了,大哥咱们走吧,人家这里要下班了。没聊尽兴,咱们改天再约。”

岑画楼伸手掏钱包:“多少钱?”

方家明一把按住,他瞥了一眼钱包,黑色的,薄薄的,四边都有脱了的线。

岑画楼也感觉到了他的这一瞥,分外地要强起来,他打开钱包给方家明看:“老哥哥是穷,但是今天咱们哥俩第一次见面,应该做哥哥的买单的。你看,我有钱,这里有三百多块,足够了,足够了。我银行卡里还有钱,有钱,有七八百……不对,不对,应该还有三四千。马上还有一大笔稿费要到账的。你认识的那个小许编辑啊,她人很好的,文学欣赏水平很高啊,人长得也好,老哥哥看着你们俩倒是一对,她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你知道的吧?”

方家明一手按住他的钱包,口里连连称是,一手拿出自己的信用卡给一旁的服务员。

服务员看腻了酒醉疯子,有点不耐烦地回答:“我们店里刷不了卡。”

方家明从口袋里掏出现金买了单,暗忖自己并没吃几筷子,相当于岑画楼一个人在这种小店铺里一顿吃了将近两百块,也算是大胃王了。他对这落魄文人更增怜惜,扶着岑画楼步行送他回家。

岑画楼租的地下室果然离这里不远,拐个弯也就到了。一下楼梯就觉得狭窄阴暗潮湿,在这初夏时节倒也有点凉快。方家明把岑画楼放在单人床上,床单是老旧的大花款,八十年代的国民床单,方家明感觉触感极软糯,好像旧得有点溶了边的样子。

整个地下室不过五六平米,牵着一根晾衣绳,上面胡乱搭着两三件尐忄亡整王里t恤,在这没有太阳的地方也干得透了,不知道多久没收拾。房间里只有一扇对着过道的窗,窗外也是黑黢黢的,窗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台旧电脑,显示器是那种厚厚的接近正方体形状的老款,键盘是发黄的白色,上面的字母已经磨得看不清楚了,鼠标的旁边有一条折叠起来的毛巾,也是旧得卷了边的。

方家明看着已经呼呼入睡的舊莳咣苻曊襡鎵岑画楼想,今天是不可能给他剧本提示了,改天吧,改天他再来拜访。

他后悔自己居然并不记得自己那部成名作的所有情节,他甚至都记不清楚自己这个角色的所有情节,更别提台词了。他只能将那部影片里自己所演的剧情讲个大概给岑画楼听,而且是粗枝粗叶丢三落四的大概。

他临走前在电脑键盘下放下了五百块钱。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