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陈青拄着拐杖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姜葵很想说些什么，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最后讪讪闭嘴了。
两人默默走回了家，一路无话。
推开房门，陈青拄着拐杖，“我进去洗澡了。”
姜葵点了点头，拿起角落的扫把开始清理屋里的灰尘。
夜晚，陈青今天没有在睡梦中哭泣，他失眠了。
他缓缓起身，拉开旁边的小台灯，看着身旁熟睡的人，掀开被子，姜葵脚后跟都磨出了红肿的水泡。陈青小心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创口贴贴在水泡处，双手给她两条腿按摩着。
住院时医生和护士交给他按摩手法，让他经常按摩护理残肢。
他的力度不轻不重，被窝里的人舒服地翻了个身，哼哼两声继续睡觉。
“辛苦了。”陈青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姜葵早上被陈青晃醒时还没睡够，昨天上班一天她全身跟散了架似的，耸了耸肩膀，穿上拖鞋时发现了脚上的创口贴，她笑嘻嘻地跑到客厅，从身后搂住陈青，她说：“陈青，你怎么这么好啊？”
陈青不明所以，正在煎荷包蛋，“快去洗漱，要迟到了。”
姜葵嗯了一声，钻进卫生间洗脸刷牙，重新扎了两个麻花辫，收拾好一切，陈青早餐也做好了。
“有点烫，吹一吹。”陈青拿了个小风扇，放到她碗边，“我做了三明治，你中午饿了可以吃。”
姜葵咽下嘴里的东西，“今天别来接我啦，路程又远又累，我尽快早点回来。你别来回跑。”
她不想昨天的事情再次发生，也不想陈青每天来回跑，腿疼，胳膊拄拐杖也疼。而且陈青昨天放开了她的手。
陈青眸光一暗，随即点头答应。
她是嫌他丢人了吗？因为他残疾了，和他走回来，一路上面对这些异样的眼光，那些眼光刺痛她。又或者，他让她觉得难堪了吗？
陈青控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情绪很容易就走进了死胡同，如果他还和从前一样，有完整的身体，他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是一切没有如果。
姜葵走后，他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在水池里默默洗着。
陈青擦干净手，拿上拐杖，关上了门往楼下走去。
他重操旧业，拎着蛇皮口袋，一个个垃圾桶翻找着纸箱和水瓶。外面接近四十多度的天，没什么人影，偶尔几个人路过看他也只是诧异。来陌生的城市唯一的好处就是，你干什么几乎都没人说你，人们对陌生人极度宽容。
陈青翻完一个垃圾桶，往前走了十米，继续埋头翻着，这个垃圾桶挺大比他人都要高，翻起来有些吃力。他擡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继续在散发着恶臭、苍蝇的垃圾里继续翻找。
时不时还有人下楼往里扔垃圾，有些垃圾袋里装着水瓶、快递箱，有些全是不能卖钱的厨余垃圾。
“我操！”葛辰隔着老远拖着大行李箱，就看见陈青拄着拐杖在那翻垃圾，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你干吗呢你？是不是钱不够了，我有钱，你这……”葛辰瞧着他跟傻子一样，大热天在这翻垃圾桶，几个瓶瓶罐罐能买几个钱，中暑了连买药钱都不够。“别捡了，跟我回去，待会你中暑了谁拖你回去！”
说完，葛辰就夺过他手里的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拽着他就要走。
陈青又转身将易拉罐捡了回来：“还能买一毛钱。”
听他这么说，葛辰心酸不已，陈青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啊，之前在拳场上呼风唤雨、风光无限的人去了哪里？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沦落到捡垃圾为生了。
葛辰一把夺过来他手里的蛇皮口袋，拖着走，边走边说：“你捡多久了？收获不少啊，这么重。”
“没捡多久，前面左拐，那有收废品的。”陈青拄着拐杖跟在后面，葛辰拖着行李箱和蛇皮口袋，肩上还背了个背包，都比他走的快多了。
收废品大爷称了称，“十块。”
陈青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纸币。
葛辰恨铁不成钢：“你忙活大半天挣十块，浪费时间！”
“最近上班累不累，”陈青岔开话题，“卓越呢，忙什么呢。”
“我跳槽了，”葛辰说，“我去西餐厅了，牛不牛！虽然只是小小学徒，但是里面的人有素质不少，吃的也好。关键是同事都长得很漂亮。”
陈青瞟了眼他泛红的脸，“最后一条吸引你去的吧？”
“别瞎说。”葛辰清了清嗓子，“我是要认真学的，等我当上主厨了，你就来我们店吃饭，我亲自给你做，牛排意面。我们吃特别好，每餐都有牛肉。卓越那小子跟他们班花在一起了，也不再外面疯玩，跑去兼职干家教了。每天人影都看不见。”
陈青拿出钥匙打开门，慢慢走进卧室打开了空调，又走到客厅打开风扇。
“这也太热了，”葛辰蹲下身，拉开行李箱，“我给你带的零食，店里牛排我也扛过来了，抽真空放了冰袋装箱。赶快先拿出来放冰箱。煎的时候控制点火候，最后放点黑椒汁就行。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酱，我觉得黑椒挺好吃的。”
陈青把牛排拿出来，放进了冰箱冷冻。
葛辰喝了半瓶汽水，好奇地问：“姜葵呢？”
“她找到工作了，在上班。”陈青洗了两个桃子，给葛辰。
葛辰咔咔咬着，叮嘱他：“你别再去捡垃圾了，真要中暑，连药钱都不够。”
“在家待着每天开空调得花多少钱？”陈青坐在椅子上，“我不能让她养着我，那么多压力在她身上，不给她压垮了吗？”
葛辰扔掉桃子核，去卫生间洗了手，“可你也是没办法，谁知道会遇到这种操蛋的事。你之前对她那么好，她要这么抛弃了你那才是看走眼了。姜葵愿意不离不弃，你小子就好好珍惜吧。这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接受对象突然没了一条腿。姜国磊天天在那片鬼哭狼嚎，到处找她。你要是个男人，就该保护好她。”
陈青闭上了嘴没说话。
葛辰受不了两人坐着干瞪眼，“我请你吃饭，走吧。”
两人在楼下吃了凉拌米粉，葛辰边吸溜米线，边小声说：“你还是装个假肢，这样找工作也好一点。是个男人就坚强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要你死，你就爬起来告诉他们，我就不死！雄起！”
“雄起是什么意思？”陈青被他逗乐了，心里也在慢慢接受去佩戴假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