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漆黑的夜空像是裂了道口子，无穷无尽的雨水倾盆而下，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一道闪电在窗外闪过，照亮了屋内血流成河的惨状，血水蜿蜒成一条小小的河渗出门外。
随着水势越涨越高，姜葵和葛辰两人离开了面店，往高处走着。
站在天桥上，一道道惊雷让她内心不安，她一遍遍拨通陈青的电话，却穿来标准的、机械的、冰冷的声音。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不接电话。”姜葵着急，“他不会这么早睡的。是不是出事了？”
葛辰拿起手机也在拨打电话，可结果一样。
两人站在桥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天桥下去，往回家的地方走，说是走其实和游回去没区别了。
“这猴年马月能游回去啊！”葛辰抹了把脸上的污水。
姜葵在水里扑腾着，内心焦躁不已，四处寻找着能回去的工具，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个救生艇，是别人丢弃的。
她和葛辰游过去，爬上救生艇，使出九牛二虎的劲用力划。
十分钟到达了陈青家楼下，这块积水并不多只到小腿，她和葛辰两个人气都没喘匀就跳下救生艇，飞奔去楼上。
大门紧闭，拍了四五下没反应，姜葵拿出钥匙颤颤巍巍拧开了门。
看到眼前的场景，她愣住了。
屋内没有灯光，楼道间昏黄的灯光照亮着室内的惨状，和奄奄一息的人。
葛辰一巴掌拍开灯，连滚带爬看着躺在地上的陈青，“你怎么了？陈青！醒醒！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他他妈死全家。你这是怎么了？”
“打120……”姜葵的泪水滑落，她一步步走向陈青，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又突然跑进卧室拿出医药箱，跪在地上给他腿部止血。
葛辰拿着电话破口大骂：“什么叫开不过来？这雨水很大吗？人命关天啊！你们什么破医院啊！我投诉你啊！我谅解你谁谅解我啊！他断了一条腿快死了！”
姜葵趴在陈青的胸口，还好，还好他还有心跳。
她看着被纱布包裹着的大腿根最终溃不成军，呜咽着大哭。
她的青青，怎么就没有腿了？
怎么就没有腿了呢？
她恨这一切，恨那些人夺走了陈青的腿。
原来，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在流泪。
葛辰气的想把手机砸了，“医院救护车过不来，这块积水太多。”
“你家是不是有个三轮车？”姜葵抹掉眼泪，“我们骑车把他送到医院，就是推也要推出去。”
葛辰匆忙下楼一路狂奔，从家里仓库开出那辆电动三轮车，幸好这个防水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过去。他急急忙忙停车，飞奔上楼。
姜葵拿着一条被子，葛辰一把背起他往楼下走。将人平躺在三轮车放货的地方，姜葵坐稳，给陈青身上盖上被子，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腿上。
车骑到一半骑不动了，葛辰骂了句操。
“没电了？”姜葵担忧。
葛辰摇摇头：“不是，好像有块石头卡住了。你坐稳了我下去看下。”
葛辰将卡在轮胎里的石子取出，扔到远处，坐回驾驶座，拧动把手，跟着导航继续走。
一路上开的飞快，红灯更是看都不看，姜葵叹了口气，葛辰的驾照是要吊销了。
高速路上，不一会就有警察追在他们身后，拦停了三轮车。
“我跟了你好久了，让你停车不停车，这种电三轮是能上高速的吗？你给我下来！”交警头盔都没来得及摘，对着他一顿痛骂。
姜葵急忙说：“我们也不想的，打了120说是过不来，他的腿断了现在如果赶不到医院会死的。”没等交警回答，姜葵就跳下车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
“他会死的，你们救救他啊！”姜葵泣不成声。
交警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赶忙扶她起来，又看了看躺在那的陈青，叹了口气。
“我骑车在前面给你们开路，快点上车，救人要紧。”交警拍了拍她的肩膀，跨上了摩托车。
交警再前面开路带他们到了最近的医院，姜葵感激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交警只让他们快点去急诊。
葛辰背着陈青就往医院急诊冲，现在急诊没什么人，护士看到这么严重的伤患，立马展开急救推进了手术室。
姜葵坐在椅子上，一片冰冷，医院的椅子永远这么冰，冷空气永远这么足，永远有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让人浑身发抖起鸡皮疙瘩。
陈青在昏迷中，一些往事浮现。
当初他的父母也是从相爱在一起的，只是那时孙娟不知道陈严患有精神疾病，陈严隐藏的很好，每天都在努力吃药控制病情，而发病总是那么的突然。在某天上午，陈严发病了，双手紧紧掐着孙娟的脖子，自那之后孙娟就走了。其实孙娟很早就知道他爸有精神病，只是觉得不那么严重，而亲身体会后，什么爱情都是镜花水月，早已不复存在，只有对精神病患者的深深恐惧。
而陈严的精神病则是遗传，遗传与他爸妈，祖祖辈辈繁衍，一代代遗传，究竟是福还是孽。因果轮回，祖辈犯下的孽由陈青来承担这一切，有句老话说，报应不仅仅会报应在你身上，更多的是你的儿子、你的孙子。
陈严自从孙娟走后就彻底疯了，终于在某天夜晚上吊自杀，等第二天人们发现时，早就没了气息。爷爷奶奶照顾了陈青几年，也撒手人寰相继离世。而因为家族精神病，没有人敢收养他，没有亲戚敢接济他。
他很想恨，可是恨来恨去好像每一个人都无辜，陈严无辜被迫继承精神疾病，孙娟无辜嫁错了人，只有他不无辜，他只能恨自己了。
他五六岁就是独自一人生活，每一餐都是垃圾桶里馊掉的食物，每一件衣服都是捡来的，每一个夜晚都显得那么难熬，就在那个时候姜葵出现了，扎着两根麻花辫可怜兮兮的跟在他身后。他烦了，抄起地上的棍子指着她：“你走不走？”
姜葵吓得哇哇大哭：“你别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