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引我
台下一片哑然,谁也没想到邵也会当众坦白说要追人。
只听说过当众官宣恋情的,还没听说过谁要追个姑娘都大张旗鼓昭告天下。
邵也确实是另类,规则于他而言像根细绳,轻轻一扯就断了,他坦坦荡荡,却弄得大家有些手足无措。
温哲尔坐在下面都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干什么,在演唱会上,当着数万人的面说要重新追求她,他是疯了吗?他做事不计后果吗?
温哲尔发现自己从来没看懂过邵也,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她见惯了他温柔的一面,以为他就是那样,后来分手见到了他的狼狈和冰冷,但五年之后的邵也对她来说却很陌生。
这个耀眼无比的年轻人惯会说好听的甜言蜜语,偶尔流露出轻浮孟浪的气质让人忍不住靠近他,但他又离人们那么遥远,远得像颗缀在天际的星。
而她从前是被抛弃在荒野腐烂的地方的,余下的只有铁锈味的生活和漫天触手不可及的星空。
现在这颗星星,对着爱慕他的人们说,他要向她坠落了。
温哲尔的眼前被舞台的灯光晃出了模糊的六边形光棱,她的眼眶蓄积了越来越多的泪水。
凭什么?凭什么她还要被人置于这种境地,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她当年耗尽全部的勇气跟邵也分手,毅然决然去了港城,就是不希望邵也再跟自己扯上关系。
可她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意,所以当年从港城的律所辞了职,回到临江进入娱乐行业工作,她以前不敢承认自己忘不了邵也,只是不想让自己那么狼狈。
进入娱乐行业其实不能改变什么,但她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一回,她循规蹈矩了二十多年,也想挣脱一回现实的枷锁。
可现在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甚至完全不在她的认知范围里。
讲实话,温哲尔又有些想逃走了,她很担心台下的粉丝反映强烈。
邵也当众向前女友表白的热搜很快就冲上了榜首,远在千里之外的辛雅正在休息室化妆,正看着今天的微博趣闻,没想到第一条就被缀上“爆”的字样。
#邵也当众说想追回前女友
#邵也演唱会告白
#邵也的白月光是谁
当年的温哲尔跟邵也从相恋到分手,辛雅见证了全程,这会儿她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辛雅赶紧去广场里溜了一圈,发现没有温哲尔的个人信息才渐渐松了口气。
舆论被引导着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邵也破格的举动上,仅有的几条和温哲尔有关的评论和词条都在火速删除。
辛雅啧了两声,心说邵也这两年混得真是比他们这帮富二代强太多了,自从去年撬走邵荣宪六个亿的项目后,邵也在娱乐圈真有点只手遮天的意思。
她有些担心温哲尔,赶紧拨通了电话,本来以为演唱会现场那么吵,她的电话肯定拨不通,但没相当温哲尔竟然接了电话。
“那个,兔子,我刚从热搜上看见邵大公子跟你当众表白了。”辛雅觉得自己的脑子才像被音响震碎了,刚说完就忍不住咬了下舌头。
温哲尔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把她拉回现实,否则她会沉浸在邵也为她编织的梦境般的网里:“我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辛雅,我,我觉得我不应该回应他,他每次做的事情都太出乎意料了。”
辛雅听着那边语无伦次的话,知道这事给温哲尔的冲击力肯定不小,她沉默片刻,问了个问题:“兔子,你当初为什么回临江,你放弃了四五十万的年薪和即将获得的晋升机会,甘愿当一个实习经纪人,到底是为什么?”
是啊,她没有殷实的家境兜底,好不容易在港城站稳了脚跟,也积攒了些人脉,却在事业发展的黄金期毅然决然抛下这些成果,回到早就切断了联系的临江,进入一个对她来说了解不深的行业。
这么不理智的决定,怎么看都不像温哲尔会做的,可她就是做了,还要做到极致。
飞蛾扑火怎么会管下一个夏天呢?
她对邵也的感情很复杂,那是她仅有的一次奋不顾身,虽然摔得几乎粉身碎骨,可是她觉得很痛快,她或许没有勇气再摔一次,但从不后悔跟邵也在一起。
舞台上的歌声悠悠的响起,体育馆内的尖叫冲破天际,邵也的狐狸眼弯着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一扇阴影,他天生长了张浪子的脸,就算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都看不出半点精雕细琢的精英范儿。
“操,邵也怎么会还喜欢她?”蒋涵掐着嗓子鄙弃地说:“这回真是满足某些人的虚荣心了。”
蒋涵的话很刺耳,温哲尔不是没听过,她以前也会想,她到底是怎么喜欢上邵也的。
想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普通人穷极一生追求的不过是他与生俱来,可以随意挥霍的东西,地位、才华、名利,那一身被他们那个阶层用金钱堆砌起来的慵懒气质,更不用说这人还长了副顶级的相貌。
这么一想她当初还赚了呢,她喜欢邵也,一见钟情的喜欢,就算是大学谈恋爱期间,邵也都没少送给她礼物,虽然那些礼物她一件都没带走,但光是羡慕嫉妒的眼光就没少从别人那里收获,以至于蒋涵到现在都耿耿于怀,特意来找茬。
跟富二代谈恋爱,这不就是大众认为她想得到的虚荣吗?
温哲尔曾经这么开导过自己,可她知道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不是这样的人,邵也更不该被这么简单地一概而论。
她记得还没跟邵也谈恋爱的时候,她报名了全运会的志愿者,是策划组的组长,纪录片给了临江大学一组镜头,策划老师第一个就想到了邵也。
那天下午,温暖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肌肤上,反射出温柔的光,他静静地坐在一张椅子上,长腿随意一伸,一副懒散样儿。
温哲尔把策划组的详细安排说给他听,他偶尔插几句修改意见。
不得不说,邵也从小接触这些活动策划,对活动修改的意见一针见血,甚至还给出了一些关于拍摄手法的见解。
温哲尔细细地听着,用电脑记录下他说的每一个想法。
她敲着敲着字,邵也渐渐不说话了。
她一抬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狐狸眼弯弯的,好像能把她穿透一样,俊美迷人又轻佻危险。
“小姑娘,我觉得可以把助理炒了呢,你来给我当贴身助理怎么样,条件任你开。”他坏透了,故意拖长后面几个字,似乎想让对面低着头的姑娘真对他做点什么,臊得温哲尔一阵脸红。
温哲尔挂掉了辛雅的电话。
她没等演唱会结束就离开了,天空阴沉得像口倒扣的锅,雨丝淅淅沥沥,坐出租车回家的一路上,她觉得脑袋像被罩了个玻璃罩。
电梯停在10层,温哲尔疲惫地拖着自己往家里走,正要用指纹解锁,一只手从身后按住了她的手背。
清淡的木质香混着罗勒味从身后袭来,钻进鼻腔的一瞬间,温哲尔的眼眶红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