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8你永远都是我的月光
第18章18你永远都是我的月光
这一次，李睿没有松口，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唐焱咬着他的唇，见李睿停止挣扎后，他支起自己的身体，看着李睿发红的眼尾和委屈的模样，不免又觉得自己把他逼得太狠。
李睿躺在病床上久久没有反应，唐焱抚着他的脸，“睿睿，听话，哥以后再跟你说好不好？”
李睿的嘴唇都肿了起来，他看着白得刺眼的天花板，“哥，你知道吗？柯向宇，我的搭档，你应该把他查了个底朝天，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对这个城市和这个国家失望所以放弃了抵抗，第十八街区被上城人嫌弃，那里的治安很混乱，他和他的恋人不过就是想在第十八街区拥有一套属于他们的房子，他们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
“第十八街区的房子，送给上城人都不要，可下城人却要为之奋斗很久，甚至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不过只是想和自己的恋人有个安身之所，在知道安宁遭遇那样的事后，我在想，当时的沈浩是不是也这么绝望过，他当时是不是准备把真相告诉你，但因为涉及到很多人，你也因此从治安局离开，我听说过你在司法部的很多事，有些或许是真的，有的或许是假的。”
李睿慢慢坐了起来，他含着泪看着唐焱，“可是不管他们说你什么，你在我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个为了正义而奋斗的警察，而不是现在他们口中说的司法审讯的阿修罗，政坛上的掮客，我一直都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的背影，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可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他忍不住哭了起来，胳膊斜挂在他的脖子上，止疼药的效果退了后，胳膊疼得他有些受不住，“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还是说，你一直把我当宠物一样养着？哥，你不喜欢我对不对？你不过就是习惯了我对你的顺从就像你的附属品一样！”
唐焱冷着脸，一双波澜不惊的双目阴骘狠厉，他从一旁拿起李睿的两把枪，“是，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废物，只能被我圈养在家里的废物，等你好了，我来接你回家，回家后哪里都不许去。”
这一次，他无视了李睿的眼泪。
这一次只是车祸，下一次呢？唐焱没有把握李睿每次都能够这样死里逃生。
唐焱拿着他的枪走出病房的时候，阿洛伊斯正靠在走道上抽着烟，“你怎么舍得对你那可爱的弟弟这么凶？”
唐焱朝他伸出手，“把那些东西给我。”
阿洛伊斯从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份塑封的纸质资料，还有密封袋的证物，“这一次，我不希望我再跟着你，在一份假的尸检报告上面签我的名字了。那是对军医的亵渎，唐焱，我没有打算为这个国家献身，目前来看，它并不值得，但我可以为了正义。”
唐焱从他的手中接过他抽了一半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帮我照顾他几天，让他去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阿洛伊斯看着虚掩的门，“你不怕他生你气？”
唐焱回过头看了病房一眼，“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过两天就好了，过几天他生日，我来接他。”
阿洛伊斯在病房外听到了李睿对唐焱说的话，他对此表示并不乐观，“小孩子的脾气才犟。”
唐焱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养了这么多年，我也才发现他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委屈让李睿忍不住趴在病床上哭了起来，这一次唐焱竟然没有哄他而是一走了之，甚至真的带走了他的枪，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阿洛伊斯走进来的时候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了好半天，李睿问他那些检测报告在哪里，阿洛伊斯说被唐焱带走了，李睿趴在病床上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与此同时，李睿的搭档，那位年轻的下城警员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大衣正走在上城的街头为他的恋人购买止疼药和安定片。他警觉的盯着四周，近来一直有人在跟踪他，治安局发给他的腕表他已经丢弃，他知道上城人对他们下城人并不信任，就连腕表都装了定位。
安宁的状态还是很差，毒瘾发作的时候不吃不喝，柯向宇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安宁总是看上去那么瘦，身上根本挂不住肉。
战后很长时间里，很多人留下了创伤和后遗症，止疼片安定片这些药品供不应求，价格也水涨船高，一直到政府进行管控成为战备物资后，这类药品更难采购。
拐进一个巷子后，柯向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这是他在治安局这几个月的薪水，黑市流通的药品价格更加昂贵，但正常的采购渠道可能需要等很久。
他从来人手中接过药，来人却没有接他的钱，穿着黑色夹克和牛仔裤的艾伦不同于在司法部时的西装革履，反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柯向宇的手腕，柯向宇刚想挣扎，就被艾伦反扭住胳膊压在了墙上，“安宁在哪里？”
柯向宇瞬间冒出了冷汗，“你是什么人？”
同样戴着鸭舌帽的艾伦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下城不安全，安宁需要治疗，有人正在找你们的下落，我会送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
“我凭什么相信你？”柯向宇的脸被按在墙面上，粗糙的墙面擦伤了他的脸，“放开我！”
“我叫艾伦，暂时不能告诉你我的身份，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跟我走，你和你的恋人都会被保护起来，你的恋人也会得到治疗，他伤得很严重，而且还有毒瘾，阿洛伊斯教授给你们的药品应该都已经用完了，你不会忍心看到你的恋人饱受折磨的。”
跟在唐焱身边经常参与各种审讯，艾伦知道如何更快地击溃一个人的防线，“我听阿洛伊斯教授说，身体上的疼痛会加剧内心的折磨，你的恋人现在无论是内心还是身体都很脆弱，你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
柯向宇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他喘着重气，“你到底是什么人？”
艾伦放开了他的肩膀，“跟你一样，是个下城人，但比你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上城人。”
柯向宇转过身活动着被压得脱臼的肩膀，艾伦按住他的肩膀握着他的胳膊轻松帮他复位，柯向宇充满警惕地看着他，艾伦笑了笑，“经常干这样的事，熟能生巧。”
他长得高大英俊，鸭舌帽的边缘露出一小簇棕色的头发，鼻梁挺直高耸，下颌线棱角分明，像是混血儿。
柯向宇拿着药带着艾伦从巷子出来混入人群中，两个高大的男人在人群中并不显眼，科技的发展促使人类可以进行基因的改良，上城人大多身材高大强壮，但智商越来越低也是事实。
“你怎么找到我的？”柯向宇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步履匆匆，那天晚上带着安宁回到下城的单身公寓后，柯向宇就察觉到不对劲，虽然不喜欢当警察但是经过训练后该有的警惕和敏锐都有，没有开灯的室内，柯向宇单手搂着安宁，另一只手拔出枪在黑暗中朝着柜子的角落开了一枪。
一声闷哼后，安宁心惊肉跳起来，他双手紧紧抓着柯向宇的肩膀，“是谁？有人对不对？”
柯向宇开了灯，发现柜子旁穿着一身黑衣蒙着脸的男人倒在了地上，从衣服里面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地板，子弹射穿了他的胸口，还有一口气在，柯向宇走上前踩住他握枪的手，“是谁让你来的？”
男人不说话，柯向宇捡起他的枪对准他的脑门又补了一枪。
安宁捂着耳朵，枪声让他敏感的神经再次陷入了崩溃，他将头埋在膝盖上哭着说：“一定是他们要来杀我，一定是的，他们怕我把这些丑事都捅出去，所以派人来杀我灭口……”
惶恐不安充斥着他脑子，压抑不住的毒瘾和身体的疼痛让他接近了疯狂，他扯着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大声痛哭，“向宇，你杀了我，你开枪杀了我，就像杀这个人一样……”他从床上滚到了地上，爬到柯向宇的面前抱着他的腿，“你杀了我，否则你也会有危险的，我们逃不掉的……”
他握着柯向宇握枪的手，将枪抵在了他的额头。
进入工程学院没多久，皮云海就将安宁带去了第七街区的一家会所里，会所正在举行宴会，皮云海领着他穿过人群，打开了一个包厢的门，里面坐着十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有老年人中年人，有些面孔他在新闻媒体上见过，他们是这个城市的核心管理人物，那些男人或举着酒杯或抽着香烟或托着腮，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就像是展览台上的展品，而那一道道目光穿过他的衣服落在了他的皮肉上面，异常灼人。
皮云海吻着他的耳垂说，好孩子，这些都是这个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给出一点诚意，你会得到很多你无法想象的东西。
他知道“诚意”意味着什么，他想起自己忠诚热烈的恋人，身子不由后退了两步，却被皮云海用枪抵在了额头上。
皮云海说，你没有权利说不，想想你刚入治安局的恋人，进入治安局不容易，你也想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吧？
当他浑身脏兮兮地躺在地上根本起不来的时候，这个城市的大人物依然还是一副衣冠楚楚的姿态，他们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后来，就是很多次。
安宁浑身颤抖着，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根本止不住，“我太脏了，根本配不上你了，不要再让我拖累你了……”
柯向宇抽回握枪的手，慢慢蹲下身来，将哭得喘不过气的安宁紧紧搂在了怀里，“亲爱的，你永远都是……都是我的月光。”
艾伦同样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时刻握着腰间的枪，作为唐焱手把手带出来的秘书，他的警觉性和敏锐度都很高，“李睿遭遇了非意外的车祸，我们担心你们出事，想要在下城找到你们不容易，还是通过黑市的人找到的，你要帮安宁买药，不可能不会找黑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