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新路
第三十三章新路
1
“陶朗,我只最后问你这一次,我请求你回答我。”
“如果我在你心里还有一点请求的资格的话,告诉我,”
“为什么这么对我?”
空无一人的楼道里,王者的话让陶朗的手猛地一抖。
下一秒,他的瞳孔紧缩,猛地从窗台探出身去。
手机在他的注视中自由落体,砸在了下方医院大楼的雨棚上,白色的手机背板与雨棚上的积雪融为了一体。
怎么办?陶朗僵立在窗台旁,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突然不说话了,王者会怎么想?
只是想象王者可能露出的表情,便让陶朗感到呼吸困难,他忽然转身,连跑带跳地爬下楼。
他后悔了,他不该瞒着王者的,他应该一开始就和王者坦白的。
王者这么多年都不肯向他表白心意,害怕的就是表白心意以后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就像陶朗无法想象和王者不是朋友的生活,王者一定也无法想象与他不是朋友的场景。
如果说疏远王者让他感到愧疚难受,被他莫名疏远的王者只会比他难受百倍。
如果一种解决方式令他们两个人都难过,这样的解决方式怎么可能是正确的呢?
陶朗迫切地要拿回手机,向王者道歉、解释、坦白。
一楼大堂内,有几名清洁工正在打扫,他们身后的手推车上插着几柄扫把。陶朗匆匆地向他们借了一把扫把,然后举着扫把跑到了大楼二层楼梯间的窗台边。
北风在窗户拉开的一瞬狂奔进室内,陶朗擡起手一只手挡风,另一只手握住扫把伸了出去左右挥摆。薄薄的积雪被清开,陶朗的手机暴露了出来。陶朗将扫把往旁边一放,腰从窗台的栏杆处大幅度地弯折下去。
他竭尽全力伸长手,却窗台太高了,他离手机还是差了30cm距离。
陶朗不肯放弃,他重新站直,而后双手抓住栏杆,腰一使劲,整个人蹲在了狭窄的窗台上奋力,两脚用力盘住栏杆,陶朗的腰整个向下吊着,手往下伸。
就差指尖的那么两厘米。
陶朗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手机,一滴水突然在手机屏幕上砸开。
陶朗注视着那绽开的水花,神情忽然陷入了怔忪。
他从窗台爬了下来,呆滞地擡起手,在眼角轻轻一抹。
手指上有明显的湿意。
时云飞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
“从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对这个人没感觉的话肚子被摸一下还真不至于起反应。虽然我一个男的摸你肯定和异性摸你不一样,但也不是不能参照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你因为伤害了他而这么自责难过,可能说明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不只是朋友而已?”
……
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像要跳出胸膛一般震荡,每一次的回落都像压扁机一样将某个荒唐的念头压缩到几乎看不见,然而下一秒这个念头就又迅速而生猛地膨大,带动着他的心脏强有力地向上鼓动。
陶朗在窗台旁缓慢地蹲了下来,睫毛轻轻颤抖。
一条从未被他正视的路径在他面前展开,使陶朗陷入了比原先更大的迷茫,可也让他在“王者长远的幸福”和“不伤害王者”之间看到了平衡、甚至是两全其美的希望。
“陶朗,你怎么在这?”时云飞从三楼的楼梯走下来道。
“黎沁又开胸了。”他沉着脸说。
2
黎沁于手术后的三个半小时突然出现心率、血压骤降,紧急皮囊加压给氧以及胸外心脏按压后,效果都不理想。于抢救33min后床旁开胸,胸内心脏按压。
在陶朗找手机的那一会儿,她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黎叔和张姨坐在重症监护室外一刻不停地祈祷着,黎沁的妈妈像石雕一样跪在监护室旁,双手合十,浑身发抖,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来,胸腔中发出的悲鸣声让人落泪。
凌晨一点钟,黎沁恢复了自主心率,但血压无法维持。
主动脉插管、右心室插管。
重症监护室外陶朗和时云飞也已经不再不断地搜查文献、寻找可能的帮助。
他们也在冰凉的不锈钢椅子上坐了下来,默默地祈祷着。
此时他们除了祈祷,已经没有别的能为小黎沁做了。
抢救第105min,医生谈话,告诉众人黎沁的指标极差,不上体外膜肺氧合机保住生命体征的话,可能扛不过今晚。但即便用上体外膜肺氧合机,高昂的开机费用和维护费用不谈,以黎沁现在的情况,能否安全撤机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ecmo的作用毕竟只是暂时替代心脏功能,给予心脏恢复的时间,如果撤机后黎沁自身心肺功能还不能恢复,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人财两空。
黎叔和张姨望向了黎沁妈妈,女人一直低着头,散乱的头发垂下来,这个自进入医院以来眼泪便没有断过的女人,此刻却镇静地像换了一个人。
她的眼睛依旧红肿,脸庞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可当她擡起头时,陶朗却从的眼中看到了坚如磐石、无可动摇的执着。
“上,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上。多少钱我都要给她治。”
“她是我女儿,这世上谁都可能放弃她,我不会。”
抢救的第120min,体外膜肺氧合机上机,ecmo代替肺循环后,黎沁的血氧浓度瞬间好转,血压仍保持在较低状态,但循环终于慢慢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