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
花海
盛阳扭脸看见窗帘上的黑影,这可是八楼,人怎么能站在那里?还有影子,莫非是——他来不及拿衣服,起身就往窗口跑,一把拉开窗帘,不由一惊。
窗外站着的竟然是落羽——不,是节苍!
那节苍面色苍白,浑身散发着寒气,双目迟滞,直勾勾盯着盛阳,见盛阳拉开窗帘,终于有了点反应,双目机械似的转动着,不像个活物!
当盛阳正要拉上窗帘的时候,他嘿嘿一笑。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但盛阳还是从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看出几分狰狞。
“是谁?”童心走过来。
“节苍。”
盛阳下意识把童心挡在身后:“我去穿件衣服,你千万不要开窗!”
“好。”童心把目光落在外面的节苍身上,没想到和落羽这么相像,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落羽的神情动态,他一定会将两人弄混,这个人看起来比落羽要冷得多,也更可怕。
节苍冲童心眨眨眼,那双黑色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令童心毛骨悚然!瞬间,童心根本来不及眨眼,就见节苍竟朝他的方向扑过来。幸好,没有开窗!他后仰着连连后退,趔趄着差点摔倒,却被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别怕!”盛阳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童心脸颊一红,嘴硬着说:“谁怕了!”
盛阳没有继续和他斗嘴,一个勾手将他藏在背后,双目锐利地逼视着节苍:“我要开窗了。”
童心心中畏惧,可依然说:“好。”
狂风大作,连同窗帘都被刮飞起来。
节苍从窗入,站定在盛阳面前,冷笑一声。
“听说你们在找我?”节苍眼神犀利,眉头轻佻。
盛阳护着童心:“是啊,就是来找你的。”
他听落羽说,只要在人类的后脑勺轻轻一拍,就能把寄魂拍出来。
很显然寄魂知道自己的弱点,死死护住后脑,完全不给盛阳可乘之机。
节苍大笑一声:“你们是来收我的?”
“不收你收谁?”盛阳飞身而起,直朝节苍身后攻击,给童心一个眼色。
童心见节苍朝他这边来犯,也做好准备去击打节苍后脑,可力不能及,反被节苍一掌击在心口。
那掌力之大竟令他喉口腥甜,童心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震,顿住脚,跪在地上。
“童心!”盛阳这才发现这个节苍远非他想的那么好对付。
盛阳正要赶到童心身边,却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节苍利索地将童心一把拎起来,一个闪身从窗口飞了出去。
“站住!”盛阳跟着跳下去,直追不舍,童心,他为什么要抓童心?
童心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般不堪一击,明明也收过不少鬼魂,可这次为什么——
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飘在半空,双脚完全没有实在感,心口还疼得厉害,努力想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只听到盛阳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试着回应,嘴巴像是坠着千斤坠,重得他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能任凭盛阳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虚无缥缈。
醒来时,一股沉香入鼻、入眼,熏得他头脑昏昏。
皱着眉,强睁眼,浑身被绑得结实,动弹不得。周围立着一圈的神像,童心从小就经常跟着姥姥看各种各样的神像,可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触手可及还是第一次。
静悄悄地,连个人影都没有,他似乎被安置在一个神台上,瞄到下面桌子上摆着祭祀用的果品牲畜,头脚两端两根红色蜡烛正熊熊燃烧,正中间一个神龛,里面点着几根沉香,烟雾缭绕弥漫整个房间。
童心欠欠身,想挣开束缚从那祭坛上下来。可刚一动,整个屋子里马上响起一阵念经的声音,男男女女,嗡嗡着,令他脑袋疼得快要炸开。
“谁?”童心大喊一声。
“你这个该死的男人,不要乱动!”一个女人的声音,语气里透着愤怒和怨恨。
“这是什么地方?”
“不要动,你马上就能到自己该去的地方!”男人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此时声如波涛滚滚而来,犹如万人齐呼:“罪该万死之人,休得胡言!”
一阵风来,童心脑袋有点清醒,却依然无法动弹。
“救我。”童心感觉到身下一片温热,渐渐升高,一点一点,就像在温水中煮青蛙一般。这时他想起盛阳,又想起姥姥,难道人在弥留之际都会想到最亲近的人?
“童心!”慌乱之间,有人用手拍他的脸。
童心迷迷糊糊睁开眼,竟看到盛阳的脸,惊喜交加,一下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坐着的是盛阳,他喉口发出一声干咳。
盛阳睁开眼,站起来,扑到他身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童心试着撑起身体,擡头看到盛阳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努力地动了动嘴唇:“没事。是你救我回来的?”
“那当然!”盛阳一笑,“快来喝点水!”
童心接过水杯,小口喝了几口,有水滴顺着嘴角滑落。盛阳伸手在他嘴角拭干,把水杯接回来:“你差点被节苍那家伙给蒸了。”
童心没应声,许久才说:“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盛阳把水杯放下,勾着童心的脖子,将他捂在自己心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从未听过盛阳说这样的话,就连以前的盛阳也没有,被他这样抱着,感觉浑身上下都变得热腾腾的,童心伸手推开他:“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瞧着吧,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我是长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