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暴力（下）

男生遭遇校园暴力的对象一般也来自于男生，而一旦实施暴力的对象是女生，这不仅会对男生造成创伤，更会增加心理阴影和负担。男生被女生羞辱施暴，会更加让人难堪。乐京安在学生时代遭遇女生的校园暴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又在遭遇妻子的家庭暴力，这两种压力来源都是女性，会让乐京安不仅难以启齿，也会增加心理负担。这种负担叠加不至于让乐京安马上情绪崩溃，可一旦压力不断增加，直至超过乐京安心理阈限值，则会让乐京安失控。

了解到这一切后，江邵峰他们终于明白乐京安心里崩溃的缘由，也清楚接下来如何“对症下药”！

外面还有心理医生，他们会随时进来干预，现在江邵峰带着余艺凡和程宣仪走了进来，打算和乐京安再做沟通。

之前有过交手，彼此也算了解。乐京安再看见三人时，脸上还有一些惧色，只是和先前崩溃相比，倒是坦然了不少。

“你们又来问叶陶陶的事？”

他能主动开口，说明心理医生确实起到了作用。

为了避免进一步刺激乐京安，进来前他们三人就商量过，让上次彻底“逼疯”乐京安的余艺凡索性闭嘴，站在一旁不要插话。又因为乐京安有“女性羞辱”这个历史背景，所以程宣仪也尽量不要插话。全程主导交给江邵峰。

江支坐在一旁，摆摆手：“都是熟人，你就别拘束了。既然你知道我们来问叶陶陶的事，那经过这些天，你是否打算跟我们好好聊聊？”

乐京安叹了口气，面带苦涩：“我承认叶陶陶之死和我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从始至终，我不清楚我做的那些事情到底会对叶陶陶之死起到多大的作用。也就是说，我没有直接造成叶陶陶死亡，我也不知道我的工作会有什么后果，那在法律上，我的行为如何界定？”

看样子乐京安确实清醒了，他能问出这种问题，证明他已经冷静思考过他参与此事的后果。不过他提出的问题也是余艺凡等人现在头疼的问题。

理论上，如果乐京安不承认自己参与杀害叶陶陶，而只是受人指使完成一些“简单的工作”，他又不知道这些工作会有什么结果，那他算是意义上的杀人参与者吗？

所以，这需要法律界定，也需要更多线索支撑。

这个组织聪明就聪明在此处，除了直接执行人之外，其他人都只是负责其中一环。辅助者甚至不清楚他参与的这一环到底最终起到什么作用。他们只是按照平常事平常处理，顶多多加一些不经意的协助。但是就是这些不经意的协助，构建了完整的犯罪过程。

可又因为他们特殊的辅助行为，让法律不好直接界定，甚至给警方侦破也带来巨大麻烦和陷阱。更别说如果还是交换杀人，就更让警方一时抓瞎。

江邵峰不会正面回答乐京安的问题：“该如何界定，自当交给法官。而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配合警方，立功赎罪。既然你承认协助某人伤害了叶陶陶，且是接受到了任务指令，那给你发号指令的人到底是谁？”

乐京安摇摇头：“对不起，我不会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更不会出卖我的团队。我不觉得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再用自己的方式给自己讨回公道。”

实际上，当余艺凡听到心理医师说到校园暴力这四个字后，他内心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这种想法还没更多线索支撑，所以，他也只是在猜测阶段。

现在，乐京安直接说出“用自己的方式给自己讨回公道”，就像给余艺凡吹了一阵风，让他瞬间清醒，也马上明白缘由了。

他本能想要开口，可他还是记得该闭嘴。也刚好江邵峰的回应更快，没给余艺凡插话的机会。

“你是想说，你在报复，在报仇？但是叶陶陶和你无冤无仇，你却参与了害死她的过程，那你报仇的对象岂不是错了？”

就在乐京安脸上露出一丝窃喜，心想着连警方也摸不着头脑后。江邵峰忽然话锋一转继续道：“所以，你们换了一种方式。几组人马针对对方的目标下手，这样表面上就没犯罪动机，实则都完成了报复。”

说完之后，江邵峰还看了眼余艺凡。

这种眼神包含着赞许，赞赏余艺凡提前想到了这一点，好让自己也茅塞顿开。又是一种安抚，让余艺凡不要着急，他江邵峰也知道该问些什么，所以无需余艺凡插话。

既然如此，余艺凡也还了一个眼神。只不过那眼神有种怪怪的感觉，看的程宣仪都想呕一声两个大男人别现在眉来眼去。

当然，他们两人能这样，证明现在的问话氛围较为轻松，且他们一直掌握主动。

乐京安不是一个心理实力强大的人，他更没有庞大的犯罪逻辑。他的思维局限性很大，一旦被人点破，让他所谓沾沾自喜的心态瞬间跌落到谷底，那他就会慌张，不安。

如果不是因为心理医生提醒过江邵峰，让其不要逼得太狠，那江邵峰的话锋会更加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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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乐京安还是紧张了。

他手脚出汗，肢体动作也增多。

江邵峰生怕他又崩溃，赶忙道：“乐师傅，你可千万别激动。你要这么想，你们能想到的事情，难道警方想不到？所以，你就别瞒着，该说就说，这样心理也舒服点。当然了，如果你不想一次性说，那也成。你就跟倒豆子一样，想说到哪，那咱就聊到哪。”

真没见过哪个警察盘问嫌疑人还能这么商量。要不是要保持严肃，程宣仪和余艺凡都差点笑出声来。这也说明江邵峰确实别具一格不走寻常路，可他也能很好把握分寸。

他既让乐京安别紧张，又在暗示对方现在什么都不说可不行，毕竟警方已经查到这一步，留给乐京安和同伙的时间都不多了。

在喝了几口水后，乐京安把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又摇了摇头，他还在做最后的倔强：“我不会出卖我的团队。如果你们真能把他们都查出来，那你们反而是在作恶。我们没有针对无辜的人，我们要报复的人都罪大恶极，该受到惩罚，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