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关于往事（下）

谈了将近两个小时，离开记成家时已经过了五点。由于中途停下来吃晚饭，两人回到家大约九点左右。长时间的驾驶，使谢凯也呈现疲态。

出了干道驶向o市。谢凯摇下车窗，带着海潮气息的夜风吹了进来。

"冷不冷？"

"不，没关系……"王彦感觉有点累。

谢凯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有落空的感觉。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今天是一大收获。"

"怎么说？"

"所谓的落空，是指没有记成的消息。换句话说，我们原以为他若是没死，多少会和妻子连络。但是，没有一点迹象。"

"不过，才失踪半年就办了丧事，你不觉得其中必有文章吗？"

"说的也是。但是依我看，记成的老婆不像会说谎的女人。"

"哦……"

"也许是直觉吧！"谢凯独自笑了起来，"总之，我们原先的目的没达成。我所谓的收获方面，是指阎村所剩财产不多这一点。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记成是凶手的犯罪动机就减弱许多了。"

"那么，和夫人畸恋这方面呢？"

"关于这一点，一开始我就觉得有点牵强——记得以前和阎陵讨论这个案件时，他曾强调夫人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至于他印象中的记成，更不可能对夫人产生畸恋，这种说法和记成的老婆一样。"

"这么说，你认为记成不是凶手喽？"

"很有可能。还有一点，从今天的谈话中，我觉得阎家兄弟不和的原因，似乎出在夫人身上。"

"阎村夫人身上？"

"换句话说，如果她有秘密情人，应该不是记成，说不定正是阎陵。"

"他们俩？"

"对。现在想想——正是如此。去年命案发生后，阎陵据说整整在家关了一两个星期。那段期间，简直像个废人。与其哀恸他哥哥的死，不如说是因为夫人的死而大受打击。"

"那么命案的凶手是……？"

"我还得弄清楚一件事，迟早会告诉你的。"

"哦，也好……"王彦看看手机，十点四十分，路上车辆已寥寥无几。

回到家之后，谢凯说："我有个想法。不过这只是推理，完全在臆测的范围之内，不能当真。我觉得很奇怪，我觉得阎村有问题。"

王彦啊地叫了一声："你该不会是说他其实没有死？"

"不敢断言，只是有这种可能性。"谢凯慢慢地继续说："佣人夫妻虽然是被斧头砍死，尸体却因为火灾烧得无法辨认。我想，其中是否有诡计？至于夫人的尸体，除了失踪的手腕外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么一来，探讨的重点应该放在所谓阎村的尸体上面。留在现场的，是几具全身淋上灯油烧得焦黑的尸体。脸当然不用说，即使身上有旧伤疤或手术的痕迹，也无从辨认。可以想见或许是他人尸体的可能性。况且，还有一位同时失踪的花匠。似乎记成和阎村同年，当时四十八岁。体格同样是中等身材，血型都是b型。不用说，烧死的尸体也是b型。假设两个人交换过来，你怎么重组事件的经过？"

"这个嘛，首先——"王彦凝视空中，"最先遇害的是阎夫人，推定死亡时间在十七日到十八日之间。由于记成抵达岛上后，在十七日下午打电话给老婆，我想当时夫人恐怕已经被杀了。记成没看到她而感到奇怪，阎村告知说，夫人生病在床上休息。这根本是撒谎，事实上夫人服了他下的安眠药，被勒死在床上。

接着，阎村唯恐事迹败露，决心杀掉佣人夫妇和记成。他让三人服了药，用绳子绑起来。十九日，佣人夫妻惨死斧下。然后，把沉睡的记成背到夫人横尸的房间，解开绳子，换上自己的衣服，全身淋遍灯油。最后放火烧屋，自己则逃离岛上……就这样，被害人之一的记成成为凶手的替身，不过，这种推测依然有许多疑点。"

"是什么？说说。"谢凯催促着。

"第一点，首推动机。阎村为何杀害夫人？倘若是发疯，自然无话可说，但是发疯也得有个理由才对。其次昨晚已经说过，就是被切下的手腕。他为何切下夫人的手腕？又拿到哪里去了？第三是行凶时间不同的问题。假定夫人最先遇害，死于十七日左右，最后遇害的记成则在二十日黎明。这三天内，阎村在做什么？最后一点，就是行凶后的他如何离岛？藏身何处？"

"大体上跟我想的差不多。而且，在你列举的疑点中，我至少可以回答最初的一项。"

"杀害夫人的动机？"

"不错。当然，只在臆测的范围之内。"

"——嫉妒，是吗？"

"嗯，即使是很普通的感情，如果在阎村那种天才心中长期累积，必然成长为疯狂。记得记成的老婆今天谈到阎织的话吗？"

"嗯，当然记得。"

"她说阎织很少回岛上，而且夫人溺爱女儿。当我问起阎村待女儿如何时——"

"说他好像不喜欢孩子。"

"对，就是说他不疼女儿。"

"难怪，她的葬礼，好像也不是阎村主持的……"

"现在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王彦点头："你认为阎织不是阎村的亲生女儿？"

"正是如此。"

"那么，她是谁的女儿？"

"可能是阎陵，据记成的夫人说，在她和记成结婚辞去工作前，阎陵经常走访岛上。换句话说，他们兄弟的感情原本不错。而且，阎陵突然不再造访那座岛屿和阎织出生的时间相符。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