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监视

赵亮是不是无辜呢？如果他是逼迫林敬走上自杀之途，又亲手将其杀死的犯人的话，为什么看到突然出现的自己却无动于衷，毫无惧色呢？

从他自己口中道出林敬不在，难道也是早已策划好的一种伎俩吗？

夏小云从高桥乘上了乘客稀少的地铁。在车上，她朦朦胧胧地想了很多。突然，她与对面座席上的乘客目光相遇了。

对面坐的是位年轻人，脚穿一双高筒皮鞋，当他若无其事地把太阳镜摘掉的时候，意外地引起了夏小云的注意。

“啊！”坐在夏小云旁边的两个上班族模样的人，其中一个突然叫出了声：“那孩子不是女的啊！”

“嗯一-看脸有些像。但他的腿很长，不过现在的女孩子……”

“我总觉得他是个男的，因为最近也有那些男人化装成女的。”当地铁到站时，两个人才中断了谈话。对面那个“女孩”，也把周刊杂志卷成个筒儿，向出口方向走去。

刚才那个十六七岁、高个子姑娘，当她把太阳镜取掉，将带着假睫毛的眼睛转向夏小云这边的时候，夏小云也认为她是个男的。披在脸颊两侧的长发，上身穿的敞领运动衫，男人的手表……不，远远不止这身装束，那平薄的前胸，肌肉紧绷的腰，细长的腿，不论看哪一部分，都透着一股男子气。只有当他用太阳镜遮住脸，文静地坐在那里时，似乎才有点女人的味道，不管是夏小云还是那两个职员，大概都认定那个姑娘是个男人了。实际上，最近无法辨清是男是女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

夏小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裙子下面的膝盖上，她动也不动地思考了有半个小时。自己也属于年轻人之列，但是在这之前，她并没有特别地意识到这一点，平时只是很自然地为自己选择女式服装罢了。现在看来，只要穿上一套男式服装，她也可以变成一个足以乱真的男人。

身高一米七二、略瘦、棕色皮肤。胸和腰都是平平的。除了衣服，如果说还有什么女性特征的话，就是那头棕色秀发了。如果将头发也剪短了，不就变成了与当今的年轻男子一样的发型了吗？夏小云觉得好像突然受到了某种启示一样。

当天的夜里，八点多，夏小云来到一条环绕高级公寓的寂静道路上。这些住宅的周围都修了高墙或者木桩。路上显得宁静而且幽暗。令人惊讶的是这一带八点多钟就已经没有了行人，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时断时续。

林敬的家，夏小云也只见过一次，那也是林敬开车送她回公寓的路上，行至中途指给她看的。夏小云没有迷路，她在一套住宅前面停了下来。这幢房子说不上豪华，但给人以厚重感，好像还有点闭塞的感觉。

在用石头砌成的围墙中间，一个铁栅栏门敞开着。向里望去.花草丛中一条幽径通向房间门口，夏小云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在昏暗的门廊前，她停住了脚步，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束。

灰色男西服，里面是白底带条纹的衬衫。在没饰粉的脸上，架了一副男式茶色太阳镜。这些都是傍晚时分购齐的。其后又去了美容店，断然将长发剪成了短发。于是此时的夏小云，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人模样了。

赵亮以相当自信的口气说，林敬的妻子有情夫。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林敬的敌人又增加了一个。看来，这个妻子也盼望林敬早早离开人世，这是勿容置疑的了。不过……这仅仅是夏小云没有根据的猜测。那个男人如果不是威胁林敬的严田，就是和严田有瓜葛的人了。

对于赵亮，夏小云故意穿着同去天河山时色调相同的衣服，打算探查他的瞬间反应，但是没能判断出来。现在下决心要试探林敬的妻子时，她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他们没有孩子。记忆中他家也没有雇佣人。照这样看来，林家现在只有那女人一人。不过，如果她的情夫也在这里，万一他就是杀害林敬的凶手，那么自己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出现在他们面前……算了，开始先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采用试探的手法为好。夏小云这么想。如果林妻追问，自己就假装警察，说不定这身男式打扮和自己的气质真的会以假乱真呢。

林敬家里一片静谧，透过窗帘，可以看到室内淡淡的灯光。夏小云闭了一会眼睛，调整一下呼吸，然后毅然地按了门铃。过了片刻，踩在地毯上轻轻的脚步声，渐渐地到了门口。

“是哪位？”里面传出了很柔和的女人声音。

“我姓林。”夏小云竭力把音调压得又低又粗。接着是一阵沉默。过了片刻，听到了转动门的金属把手的声音。

门朝里拉开了。背对着门上的木质浮雕、身着素雅单衣的女子，神态自若地站在了她的面前。乌黑的头发，向上卷起的发型，衬托着她那张五宫端正的面庞，年龄三十出头，眼睛很大，眼角稍稍向上挑，鼻梁又高又直。这样的容貌立刻给人留下文雅端庄、气度非凡的印象。她化的是淡妆，但她的全身却散发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华贵之气。

“您就是林夫人吧？”

“是。”对方点点头，露出一个有礼貌的微笑。

“我是公司方面的人，想同林先生商量点儿事……”夏小云一边粗声粗气地说着，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看她是否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男人：“林先生在家吗？”

“不在家。有事出差去了。”

“是吗？——什么时候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