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怪人

说起来是有些玄乎，这位客人身体的三分之一都是假的。最显眼的是嘴唇，鼻子也丑陋不堪，更为可怕的是，他没有一根睫毛。难怪女招待怀疑他头上的白发也是假发。另外，这人左臂是假臂，右腿是假腿，要说身上完整的部分只有躯体了。

后来据他自己说，他在前些年发生火灾的时候失去了胳膊和腿，面部全被烧伤了。因此，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保住了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装了假肢，也许是走惯了，他走得稳稳当当，身子灵巧地向前移动，敏捷地迈步。下了阶梯，来到河岸边。那里建有一座天然岩石形成幽暗浴室。他从走廊来到院子里，从浴室外隔着玻璃在里面窥视。因为下着蒙蒙细雨，加上天色已近黄昏，水汽弥漫的澡堂里幽暗朦胧。

里面有两个白乎乎的东西在蠕动，那是方若和齐晓月。温泉的澡堂也分男女浴室。可是，由于澡堂里没有客人，齐晓月害怕，方若便进了女浴室。室内昏暗，又有水蒸气，连对方相距不到两米的身子都看不清，因此，两人既没觉得不妥，也不怎么感到羞愧。

耳边能听见的只是因下雨而上涨的河水流泻声。因与住宿的地方相隔甚远，澡堂构造又是原封不动地利用天然岩石，便感到这个世外桃源惟有两个男女形影相对。

“用不着担心，那都是骗骗小孩子的把戏。”方若浸泡在热水里，悠然说道。

“我可不那样认为。我好像觉得他现在还在那一带徘徊。”齐晓月说。

“我是看到幻影了吗？刚才有个人似乎在往这边看。”齐晓月低声说。

方若大吃一惊，又强自镇静：“没什么啊，只能看见对面树上的红叶。你今天怎么？”

正说着，齐晓月发出一声惊叫，偌大的澡堂发出回声，令人不寒而栗。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个怪人。

白发，戴着奇怪的墨镜，墨镜下面没有鼻子，半张脸都是嘴和牙。齐晓月在极度惊恐之下，突然跳进浴池，紧搂住方若。

“别害怕，是你的错觉，肯定是看错了什么东西。”方若说着，把齐晓月拉出浴池，跪到窗前打开窗户往外面看。

“你看，什么都没有。我们是神经过敏了。”于是，齐晓月从他身后悄然伸长脖颈往窗外张望。

窗外那河水本来就很深，加上阴雨连绵，河水上涨，又是傍晚的深谷，在谷底奔流的河水益发显得可怖。而在河水里，好像有一个人在漂浮着。

“糟了，有人溺水了。别害怕，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希望把他救过来，你等着。”说着，方若在更衣室迅速穿上衣服，从走廊往现场跑去。齐晓月也穿好衣服，跟在他身后。

然而淹死的那个人非常难看。虽然脸朝下，无法辨认，可是从衣着上看，像是个温泉疗养的客人。

“这衣服像是见过。你也一定……”齐晓月激动得声音发颤，脱口而出。

淹死的人身着白色单衣，衣服上的暗色花纹有点眼熟。

“怎么可能？”方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不查看淹死的人的脸又不能放心。他战战兢兢地用脚使劲推了推漂到岸上的死尸。尸体像被翻转的一块门板似地一下脸孔朝上了。翻过来没费多大力气，吓得他们以为他还活着。

齐晓月跑到远处，不敢看死人的脸；方若看是看了，可是却感到十分恶心，没能看多久。死尸的脸肿得圆鼓鼓的，容貌全认不出了。也许是岩石尖擦伤的，总之几乎整个面部都烂得一塌糊涂，使人不敢看第二眼。

于是他们俩跑去叫旅馆的人。没多久，附近的警察来了。死者尽管面部损伤看不出容貌，但根据其大致年龄、身高，衣着及携带物品等，确定就是冷石。调查结果，判定是跳水自杀。上游有几条瀑布，他是跳进一条瀑布的瀑潭内自杀的。据法医推断，死后已有十天以上，因此，他可能是在说去上海离开旅馆的当天跳水的，沉入瀑潭后，由于连日下雨，水位上涨，终于在这一天漂到了旅馆的后面。关于自杀的原因，结果没弄清楚便不了了之。有人说好像是因为失恋，也有人说甩了他的女人就是齐晓月。但是谁也不了解事情的真相，知道的惟有方若和齐晓月俩人。

由于爱慕至深，烦恼丛生，绝望使他陷入半疯狂状态，这是不难理解的。可是他身藏匕首却又没有勇气下手杀了情敌。结果，除了选择弱者的道路毁掉自己以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出事的第二天，方若和齐晓月便离开了这块不祥之地，乘车到上海去了。

由此，一宗离奇的犯罪案件渐渐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