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鬼

“人桥！”太监喊。就听到马车外“沙沙”的脚步声。

“皇上，请起步！”太监过来扶我。

我把手伸给他，他轻轻地握住，我就感觉有股力量从他手里传递到我身上，我就想闭上眼睛睡会儿。

一些人排列在马车前，都伏在地上，连在一起，叫脊背做路。太监在人道旁边走，我就在人道上走。并不比结实的沙土路走得安稳放心。

“皇上，饶命！”躲在我两腿之间的人喊。

听上去她是个少女，年龄不过十三四岁，身体也很轻。

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她不会害我吧？

我不动声色，走完了人道，上了皇帝专用马车。

“你先退到一边。”我对太监说。

太监犹豫着，不知是离开还是留下。或许按以往的习惯，他应该先上车，等皇上坐下后，确定皇上没事，才能退下。

他还是没有上车。

这辆马车比将军的那辆宽敞多了，而且还铺着地毯，床铺大，还有沙发，一个隔离的卫生间，车棚很高，包着绸缎，漂亮舒适。

少女从龙袍里爬出来，跪在我面前。

跪着必须低着脑袋，伸着脖子，把人生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很容易被人杀死；而且，跪着的人双手着地，没有武器，无法反抗；跪着的人就是一只羔羊，表示服从和献身。

“皇上，我罪该万死，饶命！”少女不敢面对我。

“你为何这样见我？”

少女这才抬起头来。

她很漂亮，之所以用这种方式见皇帝，就是用漂亮作为资格吧，作为赌注，作为押金，作为希望。

她的美叫人震颤，五官长得不是五官，是吸引眼球的机器，叫人不得不仔细端详，五官好象会变化，看一眼一种样子，看两眼二种感觉，看三眼乱了感觉。

“呜呜——呜呜——”少女倒哭起来，哭声好似穿透了身体，身体就震颤着，弹奏着空气，弹奏着我的心。

她把我当成了真正的皇帝。

她的处境非常困难。

和我的处境一样。

我可怜她，同情她。

“起来说话！”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能不能帮上她的忙。

“谢……谢……谢谢皇上！”少女情绪激动，极力止住哭声。抬起头，用衣袖擦试了一下脸。

我锨开车窗的帘子：太监正站在一边偷听。

不知他听到以后会做什么。

也不知真正的皇帝在不在这儿。

我现在的处境真是尴尬。

“快讲，到底有什么事情！”我压低声音。

“皇帝救我！”少女又跪下了。“我爹妈死了……我哥哥死了……我也快死了……”

“死？谁在害你们？”

“我们那个地方的县官！他吃人肉，喝人血，我家的人全被他吃了……”

“有这么厉害的县官？”

“皇上，我不想回去了！请您留下我，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伺候你，听你吩咐，由你摆布，为你献身。”

突然，我感觉有股风吹进车棚，把我挤到一边。这股风并没有罢休，缠着我，绕着我的身体转，然后钻进我的身体里，我浑身就冰凉。

“皇上！”太监一下子跳上了马车，扶住我。

“有股风进入了我的衣服里……”我不知怎样对付这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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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皇上！”太监转脸看了少女一眼。“无数的臣民，忠实的臣民支持你，牵挂你，你不会有事的。臣民的力量保护你，给你力量，谁也奈何不了你。”

也许太监看出了我是个冒牌，所以说话很罗嗦，怕我不懂。

“这股风到底是什么？”我的好奇心很强烈。

“不清楚。我看到车里的窗帘被风吹得乱晃，所以才上了车。做皇帝常常遇到这样的风。是阴风，怪风，凉风，抽筋的风，刺骨的风，害怕的风，但是风就是风，不必害怕。”

“哦……”我不知他说得真假。“你可以下去了。”

“皇上，你要不要见见李将军的女儿？”太监似乎想说完了话才愿意离开。

“哦……”我不知见不见。

“我已经安排好了，她将代替父亲的位置。如今三皇在我们一层天作威作福，我们不消灭他就不安宁。李将军的女儿肩上的担子重，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再调集军队就麻烦了……谁愿意，谁有信心，谁有能力和神作战呢？皇上，你最好见她一见，鼓励他，奖赏她，一切为了胜利啊！”

既然这样，就见见李将军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