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螭君(一)
水神螭君(一)
依旧是云荒夜色。
沉梦独自沉思着。
自打于笙与小鲤的恩怨解决了之后,沉梦与罗娑周围总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氛围。
话要从这里说起——
后来发觉于笙并非负心汉之后,罗娑对于沉梦的态度也缓和过来,不再那么冷言冷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之后,这让沉梦也颇为尴尬,时时想要躲着罗娑,好像真的做错了事一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而同在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擡头见的也着实为难了他,比如沉梦想要换一本古书来看,打开门就看到刚好路经他门口的罗娑,而偏偏她还停下脚步来——
“公子早。”
“呃……早……”
“公子,你东瞅西瞅的做甚,怎得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罗娑那边不知是故意而为还是真的如此,这让沉梦更加伤脑筋,被她这么一说,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原来眼睛的目光是怎样的了。
如今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若是讲出来,那反倒如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般。
思考了一夜的沉梦,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为啥。
清晨,初阳折射出第一缕光。
罢了罢了,想不通便不想,何必为难自己。沉梦索性把正在装模作样的古书往脸上一扣,闭目养神起来,思绪不知不觉飘到了刚经历的这件事上,唉,那云梦泽,咦,云梦泽?
“不好,取来小鲤的泪珠之时,说是改日向那水神螭君登门道谢,这几日过去怎得给忘记了!”
沉梦猛的起身,扣在脸上的书滑落下来,向着罗娑的房中走去,打算叫上罗娑一同前往。
“那个,阿罗应该还在休息吧。”
刚到门口准备叩门的沉梦停住手,缩了一半回去,又想到了这些日子的怪异氛围,其实至今他也没想起来往日里自己的眼光是放在哪个位置,这怎么越是注意就越尴尬呢?于是他后退几步,缩回手去。
“算了,登门道个谢而已,又不是去串亲戚,哪有必要劳烦那么些人。”他一边给自己找着借口,一边又觉得十分有理,索性安心的拿回那已缩了一半的手,慢慢的退了回去。
此刻正躺在床塌之上休憩的罗娑其实早对门外的动静有所耳闻,微微睁开双眼,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我到要看看你这呆子如何道谢。”
说完便化作一阵轻烟飞入沉梦所佩戴的烟罗玉中,悄悄跟随着他。而沉梦此时还不知晓,轻手轻脚的关上大门,下山去了云梦泽边。
今日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虽然相比起来晴空万里,沉梦更喜欢山雨朦胧之感。
山下,水边,石崖。
水神螭君正坐在那里,鱼尾变成了双腿,银色的长发随风飘动,琉璃色的双眸望着这足有四百五十多公里的似海一般的云梦泽,嘴角微微上扬,好一个潇洒的青年。
想到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其实天帝待他也不薄,知他喜爱人间便给了他选择——
“螭,你为上古神龙之子,亦有善水之力,四海已有龙王镇守,若是封你为那云梦大泽的水神,你可愿意?”
“谢,天帝。”
“那个,不愿意也无妨……”
“螭,愿意。”
“嗯。”天帝缕缕胡须,“那你便在那里安定下来吧,莫再四处流浪,四百五十多里的云梦大泽,亦需要有神明镇守。”
于是,他便成了这里的水神。
虽然终身都要守着这里,但是,他爱这片地方,爱这里的一草一木与万物生灵,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只是,唯一的遗憾,对于人们而言,他是无所不能的神,对于自己而言,他仍是孑然一人。
“上次变作这幅模样,犹记得是……”
螭擡头,站起身来,仰望着蓝天,对着太阳轻轻一抹,云雾便遮去了炽热的光线。
“螭君今日怎得有雅兴上岸来了?”
听闻话音,螭转身,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着墨色深衣的五官清秀的男子,螭记得他,是前几日来寻他帮忙的一个上仙。
终于来了——
螭轻轻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看了看沉梦身后,并未有其他人,于是有些诧异:
“百无聊赖,出来走走。为何不见罗娑上仙?”
沉梦闻言,脚步一顿,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哦,她,大概有事外出,并不在云荒山。”
此时腰间的玉佩听到颤了一颤,沉梦以为风大,整理了一下便没在意。
螭君望着远处,略有沉思,过一会儿说道,“沉梦上仙既然来了,不妨到寒舍坐坐,与我把酒言欢去,水神殿也许久未来客人了,着实有些冷清。”
“嗯,也好。”说着,沉梦便跟随螭君到了水下。
待他们走后。
遮住那炽热艳阳的云朵已飘忽不见,水下同云梦大泽之上一样,天和地都泛着蓝色的波光,娇艳的太阳投射下来的光透过层层波浪已变得温和了不少,看着小鱼儿成群结队游曳,水草随波飘摇,沉梦不禁想到了一直憧憬着这里的小鲤。
原来水下也并非自己原来所想的那样不可视物,一片模糊,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对于水下生活的鱼儿而言,也确实是个逍遥快活的好地方。
也不怪沉梦如此想象水族的生活,因为他这是第一次下水,上次求助于水神之时,有罗娑在,传音即可。想到这里,沉梦也不禁感叹起来,若说绝配,非他与罗娑莫属,一文一武,缺一不可,相互弥补,取长补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