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解释?爱意明了
心意解释爱意明了
凌兰君赤脚站在浅水里,指尖还残留着贝壳的微凉。他低头看着掌心那枚泛着珠光的弧形壳体,仿佛握住了某种未完成的预兆。潮水漫过脚踝,湿冷地缠绕上来,而身后那道身影却带着灼人的温度靠近。
雷季轩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两人交叠的手举到眼前。阳光穿过指缝,映出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也照亮了掌心尚未干涸的字迹——“兰”与“轩”,笔画交错,像一场久别重逢的印证。
“这枚贝壳。”雷季轩声音低沉,却不急,“像不像你那天画我转笔的速写?线条也是这样弯着,边缘泛光。”
凌兰君怔了一下,擡眼看向他。风把他的额发吹乱,遮住右耳的黑色耳钉微微晃动。他没回答,只是指尖收紧了些,像是怕这瞬间会被风吹散。
雷季轩却笑了,眼角浮起一道极轻的纹路。“我第一次见你,在医院值班室。你睡着了,脸色很差,护士说你低血糖晕倒。我当时站在床边看了很久,总觉得你在梦里哭过。”他顿了顿,“后来我在你背包里看到一张草图,是你画的走廊尽头的窗,阳光斜照进来,有个穿西装的男人背影。我认出来了——那是我每天晨会走过的路。”
凌兰君呼吸一滞。
“我不是因为同情才吻你。”雷季轩的声音更沉了些,“也不是为了弥补什么过去。”
他又停顿,目光落在对方锁骨处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上。“十五岁那年,我在曼哈顿街头救下一个被抢劫的华裔少年。他摔在地上时一直在喊‘哥哥别怕’,可他自己明明更疼。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有人会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还想护住别人。”他缓缓擡起手,指尖虚抚过凌兰君的脸侧,“而多年后在医院看见你,我发现那个模糊的身影,和你重合了。”
海浪拍打着岸边,泡沫碎成细白的雾气。
“你说‘负责’是什么意思?”凌兰君终于开口,嗓音很轻,几乎被风卷走。
雷季轩将两人的手掌再次合拢,掌心贴着掌心,让那些歪斜的笔画彻底融合。“我负责的意思是——我想每天早上给你泡蜂蜜水,看你皱着脸喝完;想在你咬笔帽时把笔抽走,换成新的;想在你忘记吃饭时,直接把餐盒放在画桌旁。”他声音渐缓,“我想知道你每一个噩梦的内容,也想成为你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
凌兰君的眼眶慢慢红了。
“我不是要填补你的空缺。”雷季轩继续说,“我是想让你明白,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记得。你喜欢樱草粉,所以展览要用那种色调;你讨厌领带太紧,所以我以后开会都只系松一点;你画画时总把卫衣帽子往后推,露出后颈那一小块皮肤……我也记得。”
他忽然低头,在凌兰君耳垂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动作克制,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
“那个抱着我说‘哥哥别怕’的孩子,早就住进我心里了。”他说,“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因为他教会我,原来守护一个人,是可以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事。”
凌兰君的手指猛地攥紧了他的袖口。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想起很多事:雷季轩办公室玻璃板下的儿童画,是他小学时参加比赛的作品;会议室里那支总是转动的钢笔,是他曾经随口提过喜欢的老式派克;还有那次暴雨夜,他发烧住院,醒来发现床头放着一杯温蜂蜜水,杯底压着一张便签:“别怕黑,灯一直开着。”
原来那些沉默的细节,都是回应。
“你也……觉得我可怜吗?”他终于问出口,声音微颤,“因为我总是躲,总是不敢看人,总是……把自己关起来。”
雷季轩摇头,拇指擦过他眼角刚凝聚的一滴泪。“我心疼你,但我不觉得你弱。”他说,“你用一支笔画出了整个世界,却愿意让我走进来。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将人拉近一步,额头抵上对方的额头,呼吸相接。“我可以等。”他说,“如果你现在还不想说,我可以一直等。”
话音落下,海风忽然静了一瞬。
然后凌兰君擡起头,泪水滑落,砸在雷季轩的手背上。他没再掩饰,也没再退缩,而是伸手环住对方的腰,用力将脸埋进那温热的颈窝。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我也……早就喜欢你了。”他哽咽着说,“从你把我的儿童画压在书桌玻璃下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人。”
雷季轩身体一震。
“你从来不问我为什么穿oversize卫衣,也不逼我说过去的事。”凌兰君的声音断续却坚定,“你只是默默记下我所有的习惯,然后一点点靠近。我以为……我以为这种感觉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雷季轩缓缓擡起手臂,将他更深地搂入怀中。他的手掌贴在对方后背,隔着柔软的布料感受那细微的起伏。“它发生了。”他说,“而且不会再结束。”
朝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光芒洒满沙滩。他们的鞋袜早已湿透,裤脚沾满盐渍和沙粒,可谁都没有动。远处的海鸥掠过水面,翅膀划开晨光,留下一道银线。
凌兰君仍伏在他怀里,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衬衫。“你会不会有一天……觉得累了?”他低声问。
雷季轩捧起他的脸,认真注视着那双湿润的眼睛。“你觉得我会放弃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吗?”他轻声反问,“更何况,这是我人生中最想做成的一件事。”
凌兰君愣住,随即破涕为笑。
雷季轩也笑了,眼角的少年感再度浮现。他低头,在对方唇角轻轻一吻,短暂得如同试探,却又温柔得足以安放余生。
他们重新相拥而立,身影被拉得很长,投在湿润的沙地上。潮水一次次涌来,漫过脚边,又缓缓退去,却始终无法抹去那两行并排的足迹。
雷季轩将下巴轻轻搁在凌兰君发顶,低声说:“我们再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