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靠近?心动加剧
主动靠近心动加剧
小螃蟹高举钳子，横着逼近凌兰君的鞋尖。雷季轩几乎在它触碰到布面的瞬间转身，手臂张开，将凌兰君整个挡在身后。他的背脊挺直如一道屏障，目光低垂，锁住那只蠢蠢欲动的小生物。
“它连你鞋带都剪不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凌兰君望着他的后背，心跳漏了一拍。那件被海风微微吹起的西装下摆，此刻像一面旗帜，为他隔开了所有不安。他指尖还残留着方才交握时的温度，掌心微汗，却不再是因为惊慌。
他忽然踮起脚尖，双臂轻轻环住了雷季轩的腰。
雷季轩身体一僵，呼吸顿住。他没回头，也没动，任由那圈温软的力道贴在他背上，像一场迟来的回应。片刻后，他缓缓擡起右手，复上凌兰君搭在他腹部的手背，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那节凸起的指骨。
“不怕了？”他问。
“嗯。”凌兰君把脸贴在他肩胛之间，声音闷闷的，“你在这儿。”
雷季轩低笑一声，反手将他拉到身侧，十指再次相扣。两人并肩而立，看那只小螃蟹最终悻悻退入湿沙缝隙，消失不见。
海风渐暖，潮水退得更远了些，留下大片平整的沙地，像一张未写完的信纸。远处鸥鸟掠过水面，翅膀划开晨光。他们站了许久，谁也没说话，只是握着手，望着同一片海平线。
凌兰君忽然松开手，往前走了半步。
雷季轩没跟上，只静静看着他背影。少年穿着宽大的深灰卫衣，帽子滑落至肩头，发尾在风里轻轻晃动。他弯腰捡起一枚扁平的小石片，指尖试了试边缘，然后侧身，手腕一扬——石片在海面上弹跳三次，沉入波光之中。
“小时候……我总想学会打水漂。”他回头看向雷季轩，嘴角微扬，“但每次都只能跳一下。”
雷季轩走过去，从沙地上拾起另一枚石片，仔细端详片刻，才甩出手腕。石片如银梭般掠过水面，连续跃起五次，最后一声轻响，没入深处。
凌兰君睁大眼：“你怎么做到的？”
“角度要低，出手要快，手腕不能抖。”雷季轩说着，又弯腰捡起一块，“来，试试。”
凌兰君接过石片，学着他样子调整姿势。雷季轩站到他身后，双手虚扶在他肘关节两侧，没有真正触碰，却形成一种无声的引导。
“再低一点。”他在他耳边说，“手腕放松。”
凌兰君依言调整，用力掷出。石片“咚”地一声直接沉底。
他懊恼地皱眉。雷季轩却笑了：“第一次能擦着水面都不错了。”
“你是不是偷偷练过？”凌兰君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
“十五岁在曼哈顿河畔，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雷季轩语气平淡，却藏着一丝柔软，“那时候总觉得自己像块石头，扔进水里就沉了，没人看见。”
凌兰君怔住。他望着雷季轩的侧脸，忽然明白，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天生强大，而是把孤独藏得太深。
他重新弯腰，又捡起一块石片。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低头看着掌心那道浅浅的贝壳印痕——是刚才雷季轩放进他手里的那一枚。
“你说让它记得住。”他轻声说，“可如果……我也想被记住呢？”
雷季轩转头看他。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镀了一层金边。他的眼神很静，却翻涌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我一直记得。”他说，“从你冲进雨里护住我的那天起。”
凌兰君喉咙发紧。记忆碎片再次浮现：红斗篷、车站、伞柄砸下的声音……还有那个蜷缩在角落、浑身湿透的少年。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他问。
“不是找。”雷季轩摇头，“是等到了。”
一句话落下，空气仿佛凝滞。海浪声变得遥远，风也放轻了脚步。凌兰君看着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缝，暖流正一点点渗进来。
他擡起手，指尖轻轻擦过雷季轩的手背——像试探，也像邀请。
雷季轩呼吸一滞。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垂眸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在确认这是否真实。然后，他猛然擡手，精准扣住凌兰君的手腕，将他的手指一节节复上自己的掌心，十指相扣。
凌兰君没有挣脱。他反而微微用力，回握。
他们同时低头看向交叠的手。皮肤贴着皮肤，脉搏抵着脉搏。雷季轩的指节修长有力，凌兰君的手略显清瘦，却倔强地与他缠绕在一起。
“以前……我画画时从不让别人碰我的笔。”凌兰君低声说，“总觉得一碰，灵感就断了。”
“现在呢？”
“现在……”他擡头看他，眼里有光，“我想让你碰我的一切。”
雷季轩喉结微动，反手将他拉近半步。他们的影子在沙地上融为一体，被朝阳拉得很长，像一棵生了双干的树，根系早已交错。
“回家吧。”他说。
“好。”凌兰君点头，却没有挪步，“但我还想走一会儿。”
“那就走。”
他们继续沿着潮线前行，步伐一致，脚印并排。海水一次次漫上来，又退去，却始终无法抹平那些痕迹。相反，每一次冲刷，都让凹痕更深，像是时间本身也在见证。
走到一处稍高的沙丘，凌兰君停下。他从背包里取出速写本，翻开一页空白，快速勾勒眼前景象——两个人的身影，牵手行走于海边，背后是初升的太阳和无尽的海。
画完，他撕下纸页，递给雷季轩。
雷季轩接过，看着画中自己西装笔挺却牵着一个穿卫衣的年轻人，难得地笑了。他将画纸折好，放进西装内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留着。”他说。
“嗯。”凌兰君微笑，“以后每一步，我都想画下来。”
雷季轩看着他，忽然伸手拂去他肩头的一粒细沙。动作很轻，却带着某种珍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