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侃揶揄·友人助攻
调侃揶揄·友人助攻
雷季轩睁开眼时，窗外天光已从深灰转为银白。他坐直身体，发现西装外套仍搭在椅背，领带未曾解开。桌面上的日历提醒栏里，“咖啡馆见”几个字静静躺在今日行程中，备注未改。
他起身整理袖口，金属袖扣在晨光下闪过一道微光。程特助准时出现在门口，手中文件夹边缘与桌面齐平，声音平稳：“凌先生十分钟后到，路线按您昨日确认的走，避开媒体常驻口。”
雷季轩点头，接过合同原件。封皮烫金字体清晰——《雷氏集团艺术顾问补充协议》。他翻开最后一页附加条款，目光停顿一秒，随即合上，递还给程特助。“放杨总监桌上。”
“是。”程特助转身欲走，又顿住，“甜品单已更新，草莓大福为今日特供，冷藏柜备了两份。”
雷季轩没回应，只是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折叠纸片。不是儿童画复印件，而是凌兰君昨夜退烧后随手写下的便利贴扫描件，上面潦草写着：“巧克力要70%可可，笔帽咬太久会掉漆。”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重新折好，放回内袋。
电梯抵达顶层的提示音响起，办公室门被推开。
凌兰君站在门外，卫衣帽子滑落在肩，耳钉在顶灯下泛着哑光黑。他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挂件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程特助迎上前，引导他进入会客区。雷季轩坐在办公桌后，视线扫过对方手腕——没有握笔茧加重的痕迹，也没有发烧时的潮红。
“等一下签合同。”杨秋羽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他拎着公文包，却故意走得慢，进门后第一件事便是从文件夹抽出那份补充协议，当着凌兰君的面翻到最后一页。
“哎？”他故作惊讶地挑眉，“这条款有意思啊。”
凌兰君擡头。
“每周三下午茶时间，由行政部提供低糖甜点一份，口味需参考顾问本人偏好记录。”杨秋羽念完，擡眼看向雷季轩，“雷总，这属于公司福利范畴吗？我记得其他顾问可没这待遇。”
办公室空调轻响，风微微吹动桌角文件。
雷季轩站起身，走向会客区沙发，动作沉稳。“他血糖偏低。”他说，“医生建议避免空腹工作。”
“哦——”杨秋羽拖长音调，嘴角微扬，“所以连甜食偏好都记档案了？那做梦想吃什么，是不是也该列进去？”
凌兰君耳朵骤然发红，手指无意识碰了下笔帽，又迅速收回。他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甲边缘有些毛刺，像昨晚没剪干净。
“我只是不想他再淋雨。”雷季轩声音不高，却让空气静了一瞬。
杨秋羽没再追问。他把合同递给凌兰君，指尖在“签字处”轻轻一点。“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反正……”他顿了顿，笑着补了一句，“有人连你便利店买什么都要查三天前的收据。”
凌兰君终于擡头，目光穿过两人之间短短的距离，落在雷季轩脸上。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五年前纽约街头那个撑伞的男人，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却始终没有滴到他身上。
“我签。”他说。
笔尖刚触纸面，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
程特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粉色甜品单，边角微微卷起。他表情如常，步伐精准如钟表，走到凌兰君身旁，将单子轻轻放在茶几上。
“今日特供，草莓大福。”他说，“冷藏四小时，口感最佳。”
凌兰君怔住。他没接话，也没动笔，只是盯着那张单子。上面用细笔写着一行小字：“搭配热乌龙茶，解腻。”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杨秋羽笑出声，收起自己的文件夹。“行了，我不打扰你们办正事。”他朝雷季轩眨了下眼，“不过雷总，下次尽调能不能别用公司资源查人家购物记录？传出去像stalking。”
雷季轩没反驳。他只是走到茶几旁，伸手替凌兰君扶正歪斜的文件夹。动作自然，像是做过许多次。他的指节擦过对方手背，温度很轻，却让凌兰君呼吸一滞。
“签完去会议室走流程。”雷季轩说，“之后可以直接去工作室。”
“我……”凌兰君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哑，“我可以先回一趟公寓吗？东西没带全。”
“程特助安排车送你。”雷季轩答得干脆，“顺便把新买的针管笔送去，黑色，0.5mm，和你常用的同款。”
凌兰君猛地擡头。
“便利店收据第三项。”程特助平静补充，“已确认库存，十分钟内打包完毕。”
空气仿佛凝住。
杨秋羽靠在墙边，点燃打火机又熄灭，蛇形尾戒在火光下一闪。他看着雷季轩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正在用最克制的方式，把一个人的生活一点点纳入自己的轨道。
不是收购，不是并购，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靠近。
“雷总是不是连他做梦都想吃什么都知道？”杨秋羽第三次问，这次声音轻了。
雷季轩没回答。他转身走向办公桌，拿起钢笔，在指间缓慢转动一圈，然后停下。金属笔身轻叩桌面，发出清脆一响。
他擡眼望向窗外。
枯山水盆栽的砂纹被风吹乱了一道，像被谁的手划过。他想起昨夜锁进抽屉的药盒，想起那张写着“lanlanhexuange”的儿童画，想起发烧时那一声声模糊却执拗的“轩哥”。
“我只是不想他再淋雨。”他又说了一遍，声音比刚才更轻。
说完，他合上合同，封口朝下压在桌角。
杨秋羽不再逗留。他拍了下雷季轩肩膀，脚步轻快地走出办公室。门关上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凌兰君仍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笔，甜品单静静躺在茶几上，边缘已被指尖摩挲出一道折痕。
程特助站在门侧，拿出记事本记录事项。润喉糖盒打开一角，露出薄荷味的包装。
雷季轩坐回椅中，目光落在日历上“看天气”三个字。他没删掉备注，也没更改行程。电脑屏幕亮起，待审批的文件堆叠如山，但他迟迟未点开。
窗外，云层渐厚，阳光被遮去大半。
凌兰君终于站起身，合同签好了，笔盖重新拧紧。他把文件夹交还给程特助，声音很轻：“谢谢草莓大福。”
程特助点头，递上车钥匙。
雷季轩这时才开口：“明天开始，每周三下午三点，行政部会送甜点到你工作室。”
凌兰君脚步一顿。
“如果不在，会放在楼下前台，标注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