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鼓励?共同进步

携手鼓励共同进步

晨光尚未漫过窗沿，客厅的灯早已熄灭，只有书房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弱的光。凌兰君轻轻推开房门，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某种濒临崩溃的平衡。

雷季轩伏在书桌前，头微微低垂，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他的左手还握着笔，右手压在键盘边缘，屏幕停留在一份标满红蓝批注的对比文档上——那是客户新旧需求的逐条拆解。显示器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勾出一道疲惫而固执的轮廓。

凌兰君站在门口看了几秒，然后转身走进卧室，取来一条浅灰色羊毛毯。他蹲下身，将毛毯轻轻盖在雷季轩肩上，又顺手把滑落一半的袖口往上拉了拉。指尖触到对方手腕时，察觉到一丝不正常的凉意。

他没开灯，只从背包里取出那枚旧u盘，插进自己带来的平板。文件夹里存着昨晚整理好的《我们都在》提案打印稿，共十二页，每一页都附有简要说明和视觉逻辑链。他将纸张整齐叠好，放在桌面右上角最显眼的位置，压住了一角散乱的数据图表。

做完这些，他才端起厨房温着的小粥回到书房。瓷碗边缘还裹着棉布，防止散热太快。他把粥和一杯温水轻轻放在桌角，又从抽屉里翻出润喉糖，摆在水杯旁。

“醒了。”他说，声音不高，也不刻意温柔，就像清晨本身那样自然。

雷季轩动了一下，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几秒，才聚焦在凌兰君脸上。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

“喝点水。”凌兰君递过杯子。

雷季轩接过，低头喝了两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坐直身体，却发现肩膀僵硬得像被钉住一般。凌兰君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动作克制却坚定。

“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凌兰君说，“我可以不懂技术，但我可以听你说。”

雷季轩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瞬的动摇。他本该拒绝——这种事从来不该牵扯进私人关系，尤其是他最在乎的人。可眼前这张脸太清醒，没有怜悯，也没有煽情，只是平静地等一个回应。

他最终点了点头，手指移到键盘上，打开了会议纪要的草稿文档。

“他们要求我们在四十八小时内提交三套替代路径。”他开始说话，语速缓慢，像是在重新组织语言，“但真正的难点不在时间，而在意图。新增的技术条款中提到了一项量子加密协议……这不该是他们能知道的东西。”

凌兰君没打断，只是拿出速写本和一支削好的铅笔。

“你是说，有人泄密？”他问。

“不止。”雷季轩揉了揉眉心，“他们在逼我们暴露核心算法架构。如果我按常规思路做回应，等于主动交出底牌。”

凌兰君低头画了起来。线条起初有些迟疑，渐渐变得流畅。他画了一只鹰被困在透明迷宫中，四周是模糊的人影举着网与矛，而迷宫出口外，另一只鹰正展翅欲飞。

“你看，”他把本子转过来，“你不是孤鹰，有人在外面等你破局。”

雷季轩怔住了。

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被人用这种方式看待过——不是作为雷氏总裁，不是华尔街归来的精英，只是一个需要被接住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屏幕。“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回应呢？不拼速度，也不炫技……而是让他们相信，选择我们才是最安全的。”

凌兰君眼睛亮了一下：“你是说，别光解决问题，还得解决他们的担心？”

“对。”雷季轩的声音有了些温度，“他们怕的是失控。那我们就给他们‘可控’的叙事。”

两人之间的空气悄然变了。不再是单方面的支撑与承受，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并肩。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对话频繁交错。雷季轩试着用更直白的语言解释技术壁垒与资源调配的关系，凌兰君则不断用图画提炼关键点：一张图表现“信任链条”，一张画出“风险分流模型”，甚至用漫画分镜的方式模拟客户评审时的心理变化。

当第三张草图完成时，雷季轩忽然停了下来。

“等等。”他盯着那幅“客户心理分镜”，眉头皱紧，“我们一直以为他们是想压垮我们……但如果他们其实也在害怕？害怕项目失败会影响他们自己的晋升？”

凌兰君点头：“所以他们要用极端条件来转移责任。一旦失败，就能说是你们没达标。”

“那我们的方案就不能只是‘能做到’。”雷季轩眼神渐亮，“而要变成‘我们一起承担’。”

他立刻调出ppt模板，删去原有的技术参数堆叠页，新建一页标题：“联合研发承诺机制”。随后，他插入凌兰君刚才画的那幅“双鹰图”，作为首页背景。

时间跳至上午九点四十分。

距离截止还有两小时二十分钟。

雷季轩站起身，活动了下发麻的双腿。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晨光如潮水般涌入，照亮了桌上那叠打印稿、散落的笔、空了的粥碗，以及速写本上密密麻麻的涂鸦与思考痕迹。

凌兰君收拾着平板和笔袋，动作安静。

“你会紧张吗？”他忽然问。

雷季轩回头看他。

“每次重大提案前，我都会想起十五岁那年，在纽约街头被人抢劫。”他说，“那时候我以为只要足够强，就能掌控一切。后来才发现，真正重要的不是赢，是有人愿意站在你身后。”

凌兰君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拉开公文包的夹层，将一张新画塞了进去。

画面很简单：两个背影并肩走在晨光里，脚下是长长的影子，延伸向远处起伏的山线。标题用细笔写着：“一起走。”

雷季轩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合上包，拉好拉链。

玄关处，他穿上外套，系好风衣扣。凌兰君帮他理了理围巾，指尖扫过他的颈侧。

“等你回来。”他说。

雷季轩点头，转身开门。

寒风卷着落叶扑进楼道，电梯指示灯亮起，数字一层层下降。

屋内，凌兰君站在门边，直到听见车发动的声音远去。他回到沙发坐下，打开平板，页面跳出一门在线课程：《商业策划基础与沟通策略》。他点了“开始学习”，屏幕光照在他专注的脸上。

与此同时，黑色轿车驶出小区，汇入早高峰车流。雷季轩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手指无意识抚过公文包的夹层，隔着皮革，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张画纸的轮廓。

车载广播正播报财经新闻，提及“雷氏星辰项目面临交付危机”。

他睁开眼，目光沉静。

一只手伸向公文包，拉开拉链，取出那份修改后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