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时光?无忧无虑
甜蜜时光无忧无虑
海风拂过脸颊，带着夜露的凉意渗进衣领。凌兰君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模糊着，手却本能地往身侧探去——掌心触到温热的布料，他才彻底松了口气。雷季轩已经醒了，正侧头看着他，外套搭在两人身上，袖口沾了细沙，领带歪斜地垂在胸前。
“你没走。”他声音哑得厉害，像被海风磨过一遍。
雷季轩低笑一声，擡手替他理了理乱发，“我走哪儿去？”
天光刚透出灰白，远处海面泛起微亮，烛火早已熄灭，木盒静静躺在沙地上，画纸一角被风吹得起伏。凌兰君撑起身时膝盖一软，雷季轩立刻伸手扶住他臂弯，顺势将人拉起。他们站定，彼此拍打身上的沙粒，动作默契得像是做过千百遍。雷季轩弯腰捡起木盒，指尖掠过刻纹，没说话，只是轻轻放进内袋。
“走吗？”他问。
凌兰君点头，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掌心残留着昨夜的温度。
晨间的岚城安静得像一幅未完成的画。街边早点摊陆续支起棚子，油锅滋啦作响，蒸笼冒着白气。他们沿着石板路慢行，脚步踩在潮湿的青苔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一家老字号面馆门口排着小队，老板见他们走近，笑着招呼：“两位来得巧，最后一锅虾仁馄饨刚下。”
雷季轩点了两碗，又额外加了煎饺和糖糕。凌兰君坐在矮凳上晃着腿，眼睛亮亮的，“你说过让我试试的。”
“嗯。”雷季轩把筷子递给他，“但别吃太辣。”
“知道啦。”他夹起一只煎饺咬下去，酥皮裂开，香气扑鼻。吃到第三只时，嘴角沾了点油渍，还没察觉，眼前就递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
雷季轩的手停在他唇边，动作轻缓地擦过，“慢点吃。”
凌兰君忽然凑近，在他颊边飞快亲了一下，“那你也要尝。”
雷季轩怔住，还没反应过来，一块糖糕已经被塞进嘴里。甜腻的豆沙在舌尖化开，他皱眉，“太甜了。”
“可你喜欢。”凌兰君笑得狡黠，“上次我在咖啡馆画你喝奶茶的样子，你明明笑了。”
雷季轩没反驳，反倒低头又咬了一口，咀嚼的动作认真得近乎可爱。凌兰君盯着他看，忽然觉得胸口涨得发疼——这个人曾站在万人之上的讲台，如今却肯为他蹲下身，替他擦嘴，吃他喂的东西，像最寻常的情侣那样分享一碗早点。
吃完后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卖手工糖果的小摊。老板娘热情地推荐本地特产辣味牛轧糖，“年轻人试试嘛，甜里带劲！”
凌兰君眼睛一亮，“我想尝。”
雷季轩眉头微蹙，“你胃不好。”
“可你答应过。”他眨眨眼，“以后都让我试试。”
雷季轩顿了顿，终于松口，“只准一块。”
凌兰君欢快地接过糖块塞进嘴里，下一秒就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都冒了出来。雷季轩立刻掏出水瓶拧开，一手揽住他肩膀让他靠稳，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替他擦眼角。
“活该。”他语气责备，手指却格外轻柔。
凌兰君咳了几声，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块糖，举到雷季轩唇边，“你也试试我的世界。”
雷季轩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和翘起的嘴角，沉默一秒，张嘴含住了那块糖。辛辣瞬间冲上鼻腔，他眉头紧锁，却没吐出来。
“怎么样？”凌兰君期待地问。
“难吃。”他如实回答，却又伸手拿过整包糖塞进西装内袋，“下次还买。”
阳光渐渐炽烈，街道热闹起来。转过一条窄巷，前方围了一圈人，中间有个街头艺人抱着吉他弹唱，旋律轻快悠扬。人群中有情侣跟着节奏轻轻摇摆，孩子蹦跳着拍手。音乐换了一首，艺人忽然朝他们这边招手：“要不要来一段？”
围观的人起哄鼓掌。凌兰君耳尖瞬间染红，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指悄悄收紧了雷季轩的掌心。
雷季轩察觉到他的退缩，没说话，只是转过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不勉强。
凌兰君擡头看他，雷季轩的眼神平静而包容，没有催促，也没有失望，只是像海面一样稳稳托着他。
他忽然笑了。
音乐再次响起时，他主动牵起雷季轩的手，走向空地中央。雷季轩愣了一下，随即跟上，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腰。他们的舞步笨拙，几乎只是随着节拍轻轻晃动，但凌兰君笑得像个孩子，仰头望着雷季轩，眼里全是光。
“你看，”雷季轩低头在他耳边说，“连风都在为我们打拍子。”
周围掌声响起，有人吹口哨，有人拍照。凌兰君不在乎，只觉得这一刻，全世界的声音都模糊了，只剩下耳边的呼吸、怀里的体温，和脚下微微震颤的地面。
一曲终了，他们仍没分开。雷季轩的手仍落在他腰侧，掌心滚烫。凌兰君仰头，“再听一首？”
“好。”
第二首是老歌，缓慢温柔。他们依旧站着，肩靠着肩，谁也没再跳舞，只是静静地听着。凌兰君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速写本和铅笔，快速勾勒几笔，撕下纸片折成小船，放进路边的排水沟。水流载着纸船缓缓前行，撞上石缝又打着旋儿绕开。
“它会漂到海里吗？”他问。
雷季轩看着那艘小小的船，“也许吧。只要不停下来，总会到的。”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码头。夕阳正沉入海平面，余晖洒在波浪上，像撒了一层碎金。木桩间的海水轻轻拍打，发出规律的哗响。他们并肩坐下，脚悬在半空，鞋尖偶尔碰一下水面。
凌兰君手里握着一支棉花糖，粉色的云朵状糖丝被晚风吹得微微颤动。他舔了一口，甜味在舌尖融化，转头看向雷季轩，“你小时候吃过这个吗？”
“没有。”雷季轩摇头，“那时候……没什么机会。”
凌兰君把棉花糖递到他嘴边，“现在补上。”
雷季轩张嘴咬了一小口，糖丝粘在唇角，他没在意，只低头看着身旁的人。凌兰君的脸被霞光映得通红，发丝飞舞，笑容纯粹得不像经历过那么多黑夜。
他伸手，轻轻吻了下他发顶。
海风卷走所有言语，只剩心跳与潮声交织。凌兰君靠进他怀里，闭上眼。雷季轩搂紧他，下巴抵着他头顶，目光落在远处渐渐暗下的海天交界处。
一只海鸟掠过水面，翅膀划破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