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旅行?放松心情
决定旅行放松心情
高铁的光轨在远处消逝后,城市重归静谧。凌兰君还望着那片漆黑的天际线,喉间滚动着未尽的话语。
“如果我们真的走了很远——”
话音落下一半,雷季轩已转身走向客厅茶几,指尖划过手机屏幕。锁屏照片是两人在咖啡馆角落的合影,林小夏偷偷拍下,后来被程特助打印出来塞进他钱包夹层。他点开日历,翻到下周五,圈出三日后连续七天的空白格。
“那就现在开始。”他说,声音不高,却像敲下一枚定音锤,“我推掉董事会预备会、战略复盘和海外视频连线,陪你去看海。”
凌兰君怔住。夜风从阳台吹进来,掠过他耳畔的黑色耳钉,凉意顺着脖颈爬升。他张了张嘴,想说“工作不能耽误”,又想问“真的可以吗”,最终只低声道:“不是说要办个展、买房子、养猫……才算是‘同路’吗?”
雷季轩擡眼看他,目光温和却不容回避。“这些都不会少。”他走近一步,将手机递过去,“但第一站,我想是和你一起离开这座城市,哪怕只有七天。”
手机屏幕上,行程栏写着:**出发地:本市;目的地:岚城;航班号:待订;同行人:l.l.j**。
凌兰君盯着那个缩写,手指无意识蜷起。那是他的名字拼音首字母,第一次出现在雷季轩的工作日程里,不再是备注“插画合作方”,也不是“私人事务安排”,而是清清楚楚的——**同行人**。
他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次日晚上八点十七分,门铃响了。
凌兰君刚洗完笔,毛巾搭在椅背,工作室墙上贴满便利贴,最新一张写着:“带防晒霜、墨镜、旧速写本”。他打开门,看见雷季轩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深灰色行李箱,表面有细密压纹,拉链边缘嵌着银线。
“不是强迫你用我的方式。”雷季轩走进来,把箱子放在木地板中央,“只是不想你下雨没伞,或者找不到充电头。”
箱子打开,内部分区清晰:左侧三层隔板,按天气分类叠放衣物;右侧防水袋装着药包、折叠伞、便携烧水杯;底层暗格甚至备了一双防滑拖鞋。
凌兰君蹲下身,指尖抚过那些标签——“晴日短袖”“阴天外套”“海边傍晚加绒”。
“你连这个都想到了?”他轻声问。
“你怕冷。”雷季轩站在一旁,看着他,“上次露台吹风,你缩着肩膀喝了半小时热可可才缓过来。”
凌兰君低头笑了笑,起身拉开抽屉,取出一只浅蓝色布袋,鼓鼓囊囊的。他没解释,只是塞进雷季轩敞开的行李箱里。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雷季轩解开绳结,倒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糖纸。每一张都被仔细展平,边缘用透明胶带加固,背面用铅笔画着极小的涂鸦:一支转着的钢笔、一枚鹰隼领带夹、西装袖口微卷的褶皱……还有一张,是他伏案时侧脸的轮廓,光影落在鼻梁与下颌之间。
“你说你要观察很久?”雷季轩挑眉,语气带着笑意。
凌兰君耳朵微微发红,转身去整理背包,故意避开视线。“这只是热身。”
雷季轩没再追问,只是小心地将糖纸重新收好,放进贴身口袋。然后他拿起凌兰君扔在桌上的旧卫衣,抖开检查袖口磨损程度,又翻出一件米白色薄款风衣放进箱内。
“这件更适合海边早晚温差。”他说,“你的卫衣留下,换洗用。”
凌兰君没反对。他知道争不过雷季轩的条理,也渐渐不再想争。有些事,对方记得比他自己还清楚。
凌晨两点二十三分,凌兰君忽然惊醒。
窗外月光斜照,床头闹钟显示时间跳过两轮。他坐起身,额角沁汗,指尖发凉。记忆闪回又来了——十岁那年的雨天,母亲撑伞送他上学,车流中一声巨响,伞飞出去,血迹溅上白裙。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现在,另一个画面叠加其上:沙滩,浪花翻涌,一个小男孩赤脚站在岸边,海水漫过脚背,他却往后退。
那是他唯一一次靠近海的记忆。
他闭了闭眼,呼吸急促。就在这时,床头灯亮了。
雷季轩披着外衣走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他没问怎么了,也没说“别怕”,只是坐下,把水递给他,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肩。
体温透过布料传来,稳定而坚定。
“你还记得你说想跳进海里吗?”雷季轩低声问。
凌兰君点头。
“那就跳。”他说,“我不拍照,不录像,就站在你旁边,等你准备好。”
凌兰君靠在他肩上,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想画一幅画。”他突然说。
“现在?”
“嗯。”
他起身点亮台灯,翻开速写本,铅笔快速落下线条。雷季轩坐在床沿看他,没有打扰。二十分钟后,凌兰君停下笔,撕下纸页,折成整齐长方形,塞进雷季轩床头柜的抽屉里。
“明天再看。”他说。
清晨六点零三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天边泛青,空气湿润微凉。雷季轩替凌兰君拉好围巾,确认背包里装着速写本、常用药和那袋幸运糖纸。两人并肩走向机场航站楼,脚步同步,影子被晨光照得拉长。
安检口前,凌兰君忽然停下。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画纸,递给雷季轩。
“这是我昨晚画的。”他说,“不是十年后,是明天。”
雷季轩展开。
纸上是两个人赤脚走在沙滩上,身后初升的太阳正跃出海面,浪花卷着金光扑向岸边。一人背着画板,另一人单手插兜,目光望向远方。他们影子交叠在一起,延伸至画面尽头。
画角写着两个字:**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