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春节

第二天，苏雨洛拖着行李箱走到了校门口，盯着手机上那串数字犹豫再三，她还是拨通了那串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喂，哪位？”

陌生的男声传来，她有些胆怯地开口：“叔叔，我是苏毅恒的女儿。”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叔叔堵车呢，估计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你先在学校门口等着吧。”

她挂了电话，拖着行李箱到门卫室前的花坛坐下等。

保安大叔见她一个人，他开门出来，“丫头，等人呐？”

她点点头。

“进来等吧，外面挺凉。”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叔叔。”

“进来坐坐嘛，就当是陪叔叔说说话。”

她还是松了口，门卫室里，暖气开得挺足，保安大叔用纸杯给她接了杯热水。

苏雨洛接过，“谢谢。”

“哎，送走你们这些娃，明天我也可以回家过年咯。”大叔眼角挤出几条浅浅的细纹，说起过年，原本浑浊的眼睛泛着些许的光。

她捂着杯子，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女儿啊，也是像你这般大，长得跟你一样水灵，成绩好，听话，我有几个月没看见她了，怪想的。”

她处于好奇，很小心地问，“那她怎么没在这里上学呢？”

保安大叔笑得有些刻意，他挠挠后脑勺，“你们这般大的娃，应该挺爱面子的吧，我一个看大门的，要是被她同学知道，该瞧不起她了。”

“不会的。”

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了解到了，大叔是个退伍军人，从军八年，错过了女儿很多年的成长，现在女儿长大了，跟他不亲，但他还是会在每年女儿生日的时候，请假回去陪她，还会给她买礼物。

想想自己，从小到大，好像从来都没收到过父母的生日礼物，相反，舅舅的女儿儿子，却每年都会收到孙燕的礼物，要么是新衣服，布娃娃，或者是红包。

孙燕好像特别在乎她娘家那些人，其实也是应该的，但她的爷爷奶奶，却从来没收到过她的一丝好脸色。

她不知道父母陪着一起过生日是什么感觉，但她刷到过舅妈的朋友圈，苏欣然的生日，面前摆了很漂亮的蛋糕，不大的小方桌围满了人，照片里，孙燕在帮她戴生日帽。

但苏雨洛从来都没羡慕这些，亲情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束缚，会让她更加喘不过气，从小到大的这些经历，让她对情感变得淡漠。

校门口停了辆车，她站起身往外走，那个男人下了车，正准备打电话，她跑过去问：“您是方叔叔嘛？”

电话里孙燕说过的，姓方。

男人放下电话，“雨洛呀，对是我，快上车吧。”

身后保安大叔替她推出行李箱：“是爸爸来接了吧。”

她接过行李箱，没说话，男人提起行李箱塞进后备箱里。

她坐进后座，按下车窗，保安大叔朝她挥手，她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叔叔，新年快乐。”

车内，男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她，“哎哟，长这么大了都。”

她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移至前方，“您认识我吗？”

男人笑得落落大方，“认识啊，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我是你爸爸大学同学啊。”

“不过你爸也真是的，女儿放假了，能有啥事儿不能来接啊。”

她不想再继续聊下去，索性往后背一靠，佯装睡觉。

这一睡，还真就睡着了，她是被男人接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快到了快到了。”

她猜想，应该是苏毅恒吧。

不久，车子在路边停下，“雨洛呀，叔叔有点儿事儿，这里离你家不远，你自己认得路不？”

“没事叔叔，我能自己回去，就在这下吧。”

男人下车帮她提下行李箱，她接过，“叔叔再见。”

二十分钟后，苏雨洛进了家门，屋里没人，她松了口气，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放行李。

不久，就听到了外面客厅传来声音，她打开门出去，“妈，我被子呢？”

“衣柜里自己拿。”

她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听到孙燕在外面叫嚣，“瞧瞧这什么样子，回来也不知道喊人，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苏毅恒放下手中的袋子：“孩子坐了一天车，你又要我陪你去买年货，人家跟个不认识的长辈一起回来，难免有些怕生，情绪不高。”

她从衣柜顶上翻出棉被，很明显，小姨又来她房间睡过。

小姨时不时喜欢来家里住几天，每次都是睡她的床，但好在，她会拆了床单扔进洗衣机。

一个月没回来，棉被有些发潮，现在外面风很大，也有太阳，她将棉被抱出去晾在阳台上。

吃过晚饭，孙燕接到一通电话，许是约她出去逛街的，她丢下碗筷迅速回房间换了套衣服，提着手提包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