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谁不曾爱过个把人渣
从路景明家落荒而逃后，林潇潇第一时间给顾曼打了个电话：“曼曼，你在公安有认识的朋友吗？能不能帮我查查路景明和肖然的关系？”
“肖然？”顾曼听到这个名字很惊讶，要知道，这个名字一度成为了禁忌，谁都不去提：“他就要出狱了吗？让我算算时间，他判的是几年，三年，还是五年来的？这人渣，当初应该再狠一点，让他把牢底坐穿才好。你怎么会怀疑路景明和他有啥关系？路先生可是离了婚发生车祸都要先护着前妻的当代段正淳，和肖然那种渣渣哪会扯上什么关系。”
“一言难尽，我在路景明家里发现了一张照片，证明他们应该打小就认识。”林潇潇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怀疑。
“潇潇你别慌，这个点儿大家都下班了，明天一早我就帮你问问朋友。”顾曼忙安慰她。
林潇潇收了线，见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路景明打过来的，微信上也有他发来的几条语音，她直接选择了无视。
认识他之后发生了一连串巧合，当时只是觉得真是有缘啊，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疑窦丛生，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他？当然到了后期，在得知他的身份后，是她主动接近他的。当时自信满满，把这当成了一场手到擒来的狩猎，到最后才发现，也许自己才是别人蓄谋以久志在必得的猎物。如果真是这样，这人的城府也太深了，深得让人不寒而栗。
林潇潇不禁裹紧了肩上的披肩，刚刚奔出路家时，她把这条披肩也带了出来，可能是在潜意识里，她不想再在他家里留下任何痕迹。多年在情场上的摸爬滚打，让她练就了极强的自我防御能力，如同机警的刺猬，一嗅到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就会坚起满身的刺。
手机又响了，她还以为又是路景明，正想掐断，却发现来电显示是纪青云。她接了电话，纪青云约她周末去玩密室逃脱，上次因为费川作妖，闹得大家有些不开心，所以这次特意主动提出了邀请，还叮嘱她叫上路先生一起。
“不好意思啊纪老师，最近实在太忙了，路先生更忙，谢谢你的好意，但这周实在是没空。”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林潇潇不想把她和路景明之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婉拒了。
“没事没事，那你们先忙啦。”纪青云犹豫了一下，问道：“潇潇，你有没有用过其他什么曾用名之类的？”
林潇潇心中警铃大作，矢口否定：“没有呀，怎么你有听到什么八卦么？”今晚到底怎么了，连一向拎得清边界感强的纪老师都开始打听她的过往了，林潇潇有些不悦。
“你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纪青云挂了电话，暗自后悔自己越了界，她知道林潇潇这个人，说起话来轻言细语，脸上永远挂着笑容，可其实比谁都有主见，不想说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透露半个字。明知道如此，她又何必犯这个忌讳。
说起来，又得怪费川了。他不是读了个社会学博士，所以经常和她探讨一些社会学方面的话题，听她说pua这个现象比较多，索性把这个作为了博士论文研究的课题。写论文就要查资料，为了找到最早的一些有关于pua的新闻报道，他这阵天天泡在图书馆里，查找前些年报纸上的新闻。
这么一查，还真被他查出了一桩陈年旧闻，巧的是，旧闻的女主角就叫林萧萧。
发现了这个巧合后，他立即一个电话把纪青云叫到了图书馆，那份报纸是几年前的了，只有一份，为防丢失，只能查阅不能外借。
“你看这则新闻里写的女主角是不是就是你那位好闺蜜林潇潇？”费川的口气中，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不过这时候纪青云也来不及细品他的语气了，一把抢过报纸就仔细看了起来。
那条新闻看样子当年算是轰动一时，所以占据了头版的大半个版面，标题取得也很吸引眼球《美女大学生被pua后，反手将情人送进了牢房》。
“据我所查，这是本城报纸中第一次出现pua这个词，怎么样，我检索的能力还行吧。”费川在旁边颇为自得。
“这什么街头小报啊，标题取得跟隔壁港媒一样。”纪青云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
报道大概有两千多字，记者讲故事的能力还算挺强的，而且这个故事本来就挺有料，融合了美女、情欲、反杀、法庭、多边关系等各种容易引人关注的元素。
女主角叫林萧萧，那时还是个清纯的女大学生，刚刚考上某艺术学院，正是十八岁、卜卜脆的年龄。艺术学院的女生，论颜值论衣品差不多是排在女大学生们鄙视链的顶端，和其他学院的女生相比，简直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正因如此，她们往往也是大款们猎艳的首选目标，每当节假日，艺术学院门口的豪车就排成了长串，都是来接女生们的。
报道中说，这位叫林萧萧的女生，当年正是某一级的校花，刚入校就众星捧月，追求她的人不说排到了巴黎，从女生宿舍排到校门口的长度是绝对有的。
可她偏偏不爱大款，也不爱帅哥，却和教她们的一个音乐教师肖某对上了眼。当然这个音乐教师肖某也不是等闲之辈，据说是艺术学院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有音乐诗人的美誉，弹得一手好琴，作得一手好曲，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凭着自己填词作曲的一首歌，俘获了无数女生的芳心。<
就是这个芳心纵火犯，在新生林萧萧的心上也纵了一把火，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老师比她大正好大一轮，除去年龄差距外，两人还算是郎才女貌，甚是登对。虽然法律明文禁止老师和学生谈恋爱，但艺术学院风气开放，师生们算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交往了大概半年后，正当大家都将他们的恋爱当成了艺术学院的一段佳话，当事人双方却闹起了笑话。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频频闹起了分手，一次大吵之后，林萧萧甚至为此割腕自杀。
幸好没有自杀成功，被救回来后，她性情大变，称自己被肖某pua了，并将对方告上了法庭。pua这事，在当时还是个新鲜事，即便是放在如今，也很难将一个人定罪。
林萧萧厉害就厉害在，她只是借pua这个名头来吸引公众对这事的关注，搏取大家对她的同情，而真正闹上法庭后，她指控肖某的罪名是骚扰和诱奸女学生，而且还说服了其他被骚扰和诱奸的女生一起出庭作证。
舆论和证据对肖某都很不利，所以尽管他家斥巨资为他请了知名律师，仍然不敌林萧萧，一审直接宣判败诉入狱。肖某家人不服，提起了上诉，二审仍是维持原判。
尽管法庭上林萧萧胜了一筹，可舆论对此却众说纷纭，这个事件在记者笔下成了罗生门，各有各的说法：林萧萧控诉肖某玩弄女性，对她实行精神控制和贬低打压，导致她得了抑郁症以至为情自杀；肖某则指责林萧萧爱慕虚荣忘恩负义，说他不仅在艺术上给予她指导，还一手承担了她的学费开销，她却因为傍上了其他的大款，所以才设计拔掉他这颗眼中钉；而采访的路人则表示，在事情爆发之前，肖某和林萧萧看上去和正常的情侣无异，他们中有的站在林萧萧这边，有的则站在肖某那边。
结果算是玉石俱焚，肖某进了牢房，林萧萧也退了学，自此销声匿迹，艺术学院的同学们都不知道她的下落。
这事之所以闹得很大，一来是肖某最后确实被判了刑，二来是首次提出了pua的概念，看得出来写稿子的记者对什么是pua都搞不太清，完全是在照搬百度百科的说法。
“这稿子写得不够客观，这个记者莫不是有厌女症吧，明着是在替这个女生说话，暗里都是在指责她的不是呢，就差没玩荡妇羞辱那一套了。而且你看，同样是当事人，男的简称为肖某，女的连名带姓都写了出来，这不应该保护受害人吗，却反而去保护被告了。”纪青云看完了报道，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那也不是，开放式报道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相信这个女生是真被那个老师诱奸的，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居然被她坐实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怎么说也是相好一场吧，手段也忒狠了点，闹成怎样都不至于把对方送进窂房吧，难怪说最毒妇人心，这女人要狠起来，比男人还狠得多。”费川有不同意见。
“要说狠，女人再狠哪有男人狠呢，你忘了吴秀波那档子事了，把相好的人送进牢房，可不是只有女人干过。”
“好了好了，这事见仁见智，就不跟你争论了。”费川知道在口舌上很难占纪青云的上风，为了息事宁人，索性放弃争论，“你看看这照片，像不像林潇潇？”
除了大半版文字，那张报纸还在最醒目的地方登了一张照片，是那个女生接受采访时拍摄的，只拍了一个坐着的背影，看上去纤纤弱弱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倔强。
纪青云盯着那照片看了许久，最后终于把报纸一卷，说道：“一点都不像，潇潇要漂亮得多了。而且我了解她，她是绝对不可能干出为哪个狗男人去死的蠢事的。”
“真的不像？我看挺像的啊。你啊，把林潇潇看得太高不可及了，她也只不过是个女人，女人为情所困为情自杀不多了去了。”费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说过不像啦，不过是名字有点像而已，你真是想多了。”纪青云将那报纸推开，问道：“你不会把这事写到你的论文里去吧？”
“怎么了？”
纪青云正色说道：“这种陈年旧事，最好就不要提了，一是未必靠得住，二是揭了人家的伤疤也不好。”
费川差点想说，你这话不是逻辑上自相矛盾吗，可一看纪青云那拼命护犊子的样子，他只得把话咽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