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清风

◇第35章清风

直到上了车，林枫野也没再跟顾临暮说话。他坐在后座，闭上眼睛，表情显出一丝痛苦，小声吸着气。

顾临暮车开得极稳，怕颠着他，但相应的，速度也很慢。

他快速划着导航，导向最近的一家医院，再回头问林枫野：“疼不疼？”

林枫野睁开眼睛，幽怨地看着他，表情写着：你说呢。

顾临暮无奈笑了下，安抚道：“没法开快，你听会歌，放松下？”

林枫野没那个爱好，于是只是闷闷地，一言不发，直到到了医院。

拍片子、打石膏、包扎、拿药，一系列流程顾临暮都陪着。复位的时候，林枫野捂着眼睛，下意识就往他怀里钻，发着抖不去看。

顾临暮只能小声安慰他，没法骗他说不会疼。

终于结束后，林枫野出了冷汗，表情是极致痛苦后的麻木，无神地放着空。

顾临暮喂他喝了点水，等林枫野差不多缓过来后，才带人回家。

刚崴脚的时候还不太明显，等回到家，林枫野就发现骨折后的生活不便了。

偏偏他还单方面不想理顾临暮，想拿个东西，要么衡量后放弃，要么极度小心翼翼又缓慢地单腿移动，如此重复往返流程。

林枫野甩了甩水笔，闷闷不乐地写着题，心想刚好也不用上课了，直接在家躺着也行。

他快速查了几门要交习题课作业的课程助教邮箱，一一说明情况，准备之后线上交作业，再把体育课的假请了，就靠在了沙发里，放着空。

已是晚上，林枫野晚餐没胃口，吃了点东西就窝在了沙发里写题，现在把学校的事情搞完，他就陷入了无聊状态。

其实也有事要做的，挑战杯报名开了，陆厘那边的项目也需要跟进，他还在独立做一个模型，准备投稿，有必要的话，可能还得参加点科创大赛。

但他就是没心情做这些。

他其实气性过了，现在更多的是不高兴，以及想问清楚顾临暮，自己好奇的事情。

比如对方是喜欢哪个女生，有没有可能在一起，以及更多有关于感情的观念。

林枫野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自己是想和顾临暮坦诚相待，不要有什么秘密，也希望对方不要总是把自己当小孩子。

此时，顾临暮从书房出来，他戴着副玫瑰金边的眼镜，先是走到林枫野面前，问他吃没吃饭，腿还疼不疼。

刚回到家，顾临暮仔细安顿好林枫野，就接到个会议电话，只能进了书房，一开就开到现在。

林枫野沉默看着他。

顾临暮：“还生气？”

他很清楚林枫野在气什么，先是有点无奈地说：“讲不讲道理，连点隐私不能留了吗。”

林枫野直直盯着他看，表情意味明显：不能。

明明他们关系这么好，顾临暮却连什么私事都不跟他说，林枫野也是今天才发现，其实他一点都不了解顾临暮的人际关系圈，也不了解对方的思想理念，以及对很多事情的看法。

他们就像表面亲近，但内心疏离的兄弟，而顾临暮以年龄差距以及没必要为名，构筑巩固着隔离的墙壁。

不是不可以，也不是说这样一定会影响感情——很多家人也不一定有多了解对方，尤其是年龄差距大的兄弟姐妹之间，这不影响他们关系依旧好。

可林枫野毕竟和顾临暮没有血缘关系，至今也才认识那么三年，林枫野却已经在忧愁着可能的分开。

他不可能一辈子住在顾临暮家。

所以说长大给人带来的，有喜悦，也有迷茫，还有不可避免的，与过去的割舍。

既然往昔的照顾关系难以维续，林枫野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和顾临暮成为平等的朋友。

这样就有很多事情可以聊，也有很多理由可以聚在一起。

如果是像乔尘、孟斯那样的同龄人，林枫野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知道顾临暮太多个人私事，他们有着共同的经历、学术志趣，生活圈子也部分重叠，这样的友谊或许不算最深刻，但总是能长久又深厚的。

可林枫野只是个刚上大一的本科生而已，没法跟顾临暮有同样的生活或工作节奏，这注定他们以后的交集，总会变浅。

很多人都是这样，借着一个由头，短暂陪伴一段岁月，结束后就各自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

而林枫野清楚，顾临暮原有的生活里，应该是没有他的。

他们以后的关系依旧会不错，但注定渐行渐远，也可能在某一天，就真的只是曾经感情很好过罢了。

林枫野撇撇嘴：“你知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非得窥探顾临暮的隐私，只是有点害怕，害怕就这么生活和思想不同步，然后要么装作不知道，要么难受着，两人就这么走向注定的远离。

高中时，顾临暮还经常会主动陪着他，但大学呢，或许依旧可以，那以后呢？

林枫野想，他和顾临暮都知道答案。

或许是想要的太多，又要深厚感情，又要长久陪伴，所以才这么拧巴又莫名伤感。

何况顾临暮是真的，不想再多管他。

完成任务似的，林枫野长大了，他也可以彻底忙自己的事情了。

顾临暮在他对面坐下，“说说，那你什么意思。”

林枫野又不说话了，很无语地垂着眼，心想哪有这样直接问的。

“以前不是挺直接么。”顾临暮笑了下，拿起眼前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