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离乡背井告御状
根据花掌柜交待,他明面上是卖酒的,实际上是帮鲁怡情送礼的。他的酒铺里有五文钱一坛的便宜酒,也有四五十两一坛的贵酒,甚至还有上百两一坛的送礼专用酒。鲁怡情派手下买这种超贵的酒拿出去送礼,收礼的人不喝,而是拿着酒反过来给花掌柜回收。花掌柜就把等值的银子给收礼者。这样就免除了行贿受贿的过程。阳谷县县令郎久号称绝对不拿手碰别人的银子,花掌柜就给他送酒,收买了他,那瓶酒不值钱,瓶子值钱。济南郡太守师爷的夫人不讲究什么文雅,只喜欢珍珠,于是鲁怡情花了巨额的白银买下珍珠项链送给他。鲁怡情或明或暗收买了大量大小官员。
苗准让花掌柜在口供上画押签字。
几天后,苗大人把阳谷县县令和济南郡太守都喊到布政司来讨论工作。这是是高级官员之间的会议,我们无权参加,只好在门口守着。郎久和莫月抛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满脸都是冷汗,郎久的裤裆都是湿的,似乎是被苗大人吓的。
苗大人是个好官!我给苗准下了个定义,虽然他不是一个百分百的清官,不过起码是一个好官。他把鲁怡情鲁强为首的一共四十七名人犯押解到大牢里。
“根据花掌柜交待,一共有四十九名人犯,还差两个。这四十七个人,每个人都得交待自己的罪行。把剩下两个人也抓着,就可以定案了。刑部批文一下来,全部斩首示众!”苗大人恶狠狠地说道。
潘石潘岩兄弟不住磕头:“青天大老爷,青天大老爷。”
西门庆却不合时宜地背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白鹭是谁啊。”
苗准大人位高权重,日常工作事务繁多。我们就住在魏州城内的一家便宜客栈,等着看这些作恶多端的砍头。
我继续去找会五雷正法的道士。道士倒有不少,但是会五雷正法的不多。有的人自称会,但是一让他引天雷,他就露馅了。我好不失望。
几天后,我在街上看到一条大汉,他鼻子特别大,两根鼻毛桀骜不驯,在鼻孔外面迎风招展。我很快认出他,这厮也是鲁怡情招募的高手之一。当初他还在我身上刺了一个洞,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
我预感不妙,跟着他走。鼻毛男来到一家独门小院,半个时辰后,他和一个长得酷似苗准夫人的年轻人出来,两人有说有笑。
年轻人是苗准夫人的侄子!又是黑幕交易!
年轻人兴冲冲地去布政司,不过灰溜溜出来了。
我大喜,看样子他吃了苗大人的瘪!
苗大人果然是好官!亲戚的面子也不给。
我回到客栈,对潘石说道:“这下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可以报仇了!”
金莲有点闷闷不乐:“可怜我的初雪表哥……”
谁知几天后传来一个噩耗。
山东境内的黄河决堤,朝廷派苗大人去主持抗洪救灾功工作,他的印信暂时交给副手,全力抗洪。苗大人说:“这决堤决的真不是时候。咱们河北道的许多官员都被收买了。以前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行。现在他们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我这一走,估计他们又要从中做手脚。我已经把全部人犯押解到魏州太守府。等刑部的批文一到,就定罪处罚。唉……”
苗大人请副手接了印信,便骑马动身了。
我们面面相觑。
几天后,我看到鼻毛男抬着好几箱的银元宝明目张胆地走进布政司,接着鲁怡情和鲁强堂而皇之地从大牢里走出来了!另外四十五个强盗也释放了四十四个,只留一个在顶缸。
呜呼!朗朗乾坤,居然有这种事情发生!
潘石彻底心如死灰了:“唉,天下乌鸦一般黑,苗大人是唯一的一只白的,却偏偏被调走了。”
他的兄弟潘岩也万分失落:“哥,咱们回去吧,再告下去也没用。我们死了不要紧,金莲年纪还轻呢。”
潘石长叹:“算了,回家。收拾收拾,离开河北道,去长安。”
我们一行人无精打采,背着行李回阳谷县。在城门那里碰到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轿子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得意的笑脸。正是鲁怡情。他喊道:“停!”
鲁怡情从轿子里走出来,热情地拉住潘石的袖子,说道:“老表,你这么苦大仇深的,又去哪告我啊?”
潘石甩开鲁怡情的手,说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我。”
鲁怡情哈哈大笑:“我当然得管了。你在阳谷县的房子和你的全部产业已经判给我啦。你现在无家可归啊。实话告诉你,事情都是我做的,你能奈我何?你要是会上天入地,跑到玉皇大帝那告我,我也不怕!只要玉皇大帝喜欢钱!我就是钱多,有钱能使鬼推磨。老表,我为了打官司,已经花了一万两白银!够重视你吧!”
潘石大惊:“什么?我的房子判给你了?”
鲁怡情从口袋里摸出两百文钱,扔在地上,说:“这点钱送给你当诉讼费!免得你连府衙的入场费都交不起!哈哈哈。”他洋洋得意,回到轿子里。
轿子启动,他又探出头来,说道:“我虽然花了一万两白银,但还是这二百文钱花得爽啊!”
我们被鲁怡情气得半死,连路都走不动了。
过了会儿,街上来了一队士兵,前面有人举着牌子上书“回避”二字。我听街上的人说,这是新任的布政使大人到任了。潘石大喜,说道:“说不定跟苗大人一样,都是好官。老弟,状纸你还有没有?
潘岩连忙说道:“有有有,我上次抄写了十几份。”
潘石接过状纸,冲到饺子面前,大声喊道:“冤枉啊!”
两边的衙役十分亲民,热情地招待了几棍子,打得潘石差点吐血。
“爹!”金莲心疼得大叫。
“慢!”官轿里传来威严的声音。“有何冤情,速速说来。”
官轿里走出一个满面春风的官员。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新任的布政使居然济南太守莫月抛!
潘石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混到在地。我们赶紧把潘石拖回来。
莫月抛趁机发表演讲:“本官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大家有什么冤情随便说。刚才这位朋友看到本官太激动了,以至于到了吐血这么夸张的地步,这可不是本官不帮他啊。”
我们手上没多少钱了,潘石又得了重病,只好住在魏州城的城乡结合部,那里租房便宜些,条件比乡下好一些。我跑到城里给潘石请大夫,吃药吃了一大堆,熬完药的药渣铺满一地,可是病情不见好转。期间,有好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我们周边闲逛。估计是鲁怡情的人来看潘石病死了没……
这一病就病了半个多月。那些个鬼鬼祟祟的人也逐渐不见了。
一连三天都没看到这些鬼鬼祟祟的人后,我们突然动身去长安,告御状!
为了避免鲁怡情赶尽杀绝,我劝潘石一直装病,装作快要死的的样子最好。等打消鲁怡情的顾虑,我们再出发去长安。不过我们去告御状的消息瞒不了多久,鲁怡情很快就会知道。他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很有可能派人中途暗杀我们,甚至买通沿路的官员随便找个理由把我们抓起来。
不来河北道不知道这里的天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