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方夷则的额角被撞开了一个口子

江许乐在中午接到方夷则之后,开车的速度格外缓慢，形容是蜗牛在爬都一点不夸张。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但是没下雨也没下雪,只是刮着风，刮得过路人的头发、衣服疯狂摆动，远远看着像《釜山行》。

江许乐将车窗摇了下来，让冷风灌入车内,试图让冷风让自己清醒，保持理智，忘掉恐惧。

方夷则知道她紧张，但她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管车开得再慢，到底还是要抵达目的地的，这是许楠在纸上写下的地址，车开过来的时候江许乐第一反应以为是开错地方了。

两边是湖水,岸边是杂草,但有钓鱼佬在钓鱼,所以不算是荒无人烟，但除了湖水,就只有那一座小房子矗立在岸边。

晚上看的时候应该特别阴森，特别是湖水起雾之后,月光照在呈绿色的湖面上，树影缓慢摇晃,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时。

方夷则光是想想就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两人并肩朝着那座小房子走去,才靠近门,便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好像各种药水混合着汗水和尿便的难闻气味。

特别是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感觉屋子里像是有深绿色的臭气在缭绕。

“进来吧，不用换鞋。”许楠说。

这屋子还用换鞋？让换江许乐都不换。

她回头看了一眼方夷则精致的黑白色珍珠高跟鞋，甚至想给方夷则戴个鞋套。

“怎么不住院？”方夷则问。

许楠叹了口气，说：“住了，做过两次化疗，后来因为实在交不起住院费，就又搬回来了。”

“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万一遇到什么意外……”

“那也都是命。”

许楠说：“哪有人愿意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租房子？要是死在了他们的出租屋里，可不就成凶宅了？”

“那这个地方，你们是怎么找的？”

“这是我们的自建房……”许楠说着又看了一眼江许乐，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出生后住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里，后来才被爷爷奶奶接走。”

其实江许乐一点都不想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许乐今天要来，屋里甚至放着不少江许乐的照片，大多都是婴儿时期，还有上幼儿园，小学时候的。

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照片，爷爷奶奶不会用现代电子设备，而且她也没见过爷爷奶奶和他们见过面。

……可能这两人来了，和爷爷奶奶在家里坐着吃饭聊天，她都不一定不知道这俩人是谁。

越往里走，那个气味就越浓，有男人咳嗽的声音响起来，每咳一次声音都格外虚弱。

江许乐站在门口往里看，就见一个脑袋上只有稀疏几根头发的男人坐在床边，身形瘦弱，想拿旁边的水喝，结果手抖得不行，玻璃杯直接摔在了地面上。

许楠连忙进去收拾，还给他重新喂了水。

那一刻江许乐的心是有些动摇的，但是出于一个本能的共情，不管这个人是谁，她看到他被病魔缠身，甚至是到了不能自理的程度，她都会心疼，怜惜，想要流泪。

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是谁，于是刚才的感觉只维持了三秒钟。

“快看，女儿来看你了。”许楠脸上带着笑，不过看起来并不好看，可能是她背后的窗户外，是阴天的缘故。

只见江许乐的父亲江驰迟疑了几秒钟，这才缓慢地转过身去，朝着门口的江许乐和方夷则看过去。

她盯着两人看了快一分钟，这才问许楠：“哪个？”

许楠笑得有些尴尬，走到两人面前，将江许乐推进了屋里：“凑进些让爸爸看看。”

江许乐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甚至因为许楠推她的那一下，眉头用力拧在一起。

……

如果客厅的照片是一直都摆着的话，江驰有可能认不出来长大后的江许乐，但不可能在还有一个方夷则做对照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哪个。

方夷则站在门口，双手抓着手提包，情绪复杂地朝着桌面上江许乐的照片看过去。

江驰咧着满口黑牙笑着，朝着江许乐招手，示意她过来，但江许乐的脚底板像是被粘了五零二胶水。

许楠又是一阵尴尬，说：“现在你爸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在骗你，你要是再不快点打钱送你爸去治疗，他只怕凶多吉少。”

江许乐知道许楠会厚着脸皮直接要钱，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这好歹也是爷爷奶奶的孩子，让那两位老人朝思暮想的人……

江许乐转身走出了房间，来到客厅后便拉了把木头椅子坐下，朝着从屋里缓缓走出来的许楠说：“我可以帮助他治疗。”

许楠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快步走到江许乐的身边就要激动地拉起她的手。

江许乐毫不费力地躲开，又说：“不过，我仅仅是提供他的治疗费用，就当时扶贫，做做好事了。”

“医院开的费用单子，必须完完全全地让我看到，他好了之后，我也不会赡养你们两个人，多的一分钱我都不会给你。”

本想借此机会培养一下多年不曾有过的母女情的许楠，听到这话后笑容僵硬在脸上。

她本以为江许乐这个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父爱母爱的女孩，会心思敏感，会极其渴望得到那份爱，没想到她的心是石头做的。

她不仅不需要那份爱，甚至对路边的乞丐，都比对他们热情。

许楠气势强硬地说：“法律上规定，成年子女必须赡养父母，你不怕我去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