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凌在走廊里跌跌撞撞地跑着，只是朝着一个方向没有目的地前行，穿梭在楼层间，就像被困在迷宫里的老鼠。

刚才张少校的那番话，如同是想要他命的恶魔，在身后追赶着他，迫使他不停地向前奔跑着，逃避着。

为什么自己一无是处？为什么自己曾经不知努力？为什么自己永远不会进步？为什么自己只配被别人瞧不起？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像是被无数个提着残留鲜血的镰刀的恶魔追赶，莫凌这样发泄似地逃跑了许久，终于感到筋疲力尽。选了右手边最近的一扇门，用身子撞开滚了进去。

“你以为我不想变强吗？！你以为我没有努力吗？！你以为我心甘情愿当一个只会拖后腿的累赘吗？！我是想保护她，我当然想保护她啊！因为我……”虽然是在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但唯独那份感情无法说出口，“……我想保护她啊，只是……或许我只能达到不被她嫌弃的程度吧，就算只能达到这种程度我也满足了啊……”

这个可悲的少年抱着头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周能看见的只有一片黑暗，能听见的也只有他自己的啜泣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吧？这么想着，他放声大哭起来，要把心里的怨言都哭出来。

“唔喵？”

是猫叫声？莫凌屏息了两秒，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没有幻听。

像是在回应他一样，前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谁？”用警惕的声音问道。

“喵喵！”

果然是一只猫啊，他安心地长舒一口气。要是被人发现可就丢死人了。

“原来这里也会有猫么？可惜太黑了，根本看不清你在哪儿。话说，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啊？怎么会有一只流浪猫呢？”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猫咪交流，莫凌这么喃喃着。

“唔喵？”猫咪的叫声里竟然带着一丝疑惑的语气。

“啊……是想安慰我吗？真是太感谢了……或许只有猫会看得起我了吧？唉……”叹了口气，“呐，猫咪，陪我说说话吧？”

“喵呜。”看样子是答应了。

“那个，你有喜欢的人吗？啊抱歉，应该问你有喜欢的猫吗？”

“喵、唔喵？”像是害羞的女孩子似的。

这是猫该不会是真的有灵性吧？

“啊哈……其实，我有的，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一个女孩子……”声音从这里落下，又突然急促地响起，“不，不对，我只是崇拜她，她是一个那样完美的女孩子，相貌也好，能力也好，都是别人不能企及的存在。嗯，我只是崇拜她……但是……但是这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又算是什么啊……”

猫咪没有回音，仿佛在认真听他讲话。

“很可笑吧？我已经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了，我只知道自己根本比不上她，甚至和她做搭档只会拖她的后腿。虽然她一直那么善良地帮助我，有时还会鼓励我，但是……她其实心里和周围的人想法一样吧？一样是嫌弃我吧？”

依旧没有回音，但是却传来轻轻的摩擦地面的声音，因为这里实在太黑了完全看不见，所以只能在脑海里大概分辨出，猫咪换了个姿势，好像是从蹲坐的姿势站了起来。

“你可真是一只乖猫咪呢……要是我身边能有和你一样的朋友就好了……”

“你很孤独么喵？”从猫咪的方向传来疑问，这分明是女孩子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