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争辩
“宫正司乃内侍省重地,岂容闲杂人等擅闯!尔等都速速离开,不然等李大监回来了,少不得要打你们两板子,再说宫正司里关押的有罪之人岂能随意探望,没有李大监的吩咐,谁也不能见。”
宫正司守门的太监语气张狂,直接将虞宁几人挡在门外,好一顿训斥。
“宫规明文写于尚宫局大殿的石碑上,任谁都看得见。你去可以去看看,那上面并没有说不允探望犯错宫人,更何况花楹的本官的人,你们内侍省擅自去药膳局搜查抓人就已经违反宫规,如今还不允探望,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和威风,你口中的李大监是谁,我亲自去与他理论理论。”
虞宁平日在宫里行走,尚宫局的女官和太监们都十分客气,她知道这是为什么,无外乎她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永宁候的女儿,所以都会给她几分薄面,没人会得罪她。
但内侍省的这些太监都不认得虞宁是谁,因常年有长公主庇护的缘故,他们气焰嚣张,从不将尚宫局的低位女官放在眼里。
虞宁身着浅绿色女官服,一眼便知是八品女官,职位较低,更何况药膳局不受尚宫局重视,所以药膳局的八品女官就更不算什么了。
守门的小太监鼻孔朝天,明显不将虞宁几人放在眼里。
“净说没用的,快走快走,杂家听不懂你的理论,我只知道你们不能进,李大监岂是你们能见的,再不走杂家就不客气了,别让我叫人来撵你们,到时候就不好看了。”
这小太监没有官职,但仗着干爹是李大监,也敢自称杂家,对正八品的女官言语低劣,可见内侍省这些个太监有多么嚣张。
虞宁都被气笑了,她在山里当土匪头子的时候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她金盆洗手讲道理了,这些人反倒仗势欺人不讲理了。
“司膳,我们先走吧,今日看样子是进不去了。”见情况不好,杜若小声劝道。
“走,我们去尚宫局。”
这里讲不通道理,自然有能讲道理的地方,若是实在不行,虞宁还有两座靠山,她底气足,什么也不怕,直接带着杜若三人去了尚宫局正殿。
统领尚宫局的尚宫有两位,一位是张尚宫,一位是阮尚宫。
虞宁去的巧,她求见之时正好赶上几位尚宫和一群司乐司膳女官商量月底的宫宴事宜。
张尚宫每日喝的药膳都是虞宁来送,所以她与虞宁熟悉些,听见虞宁求见,便二话不说让宫女引进来了。
宫宴上不管药膳局的事,众人还以为这位谢司膳要毛遂自荐参与宫宴事宜,没想到人家是来告状的,将内侍省私抓药膳局宫女的事情抖了出来。
这事众人也有所耳闻,但事关长公主和李亨世子,谁也不敢多问,只当做看不见,谁能想到这位谢司膳是个多管闲事的人,非要将这事闹到台面上。
“张尚宫、阮尚宫,是非对错总要有个理由,内侍省不能平白无故抓人,况且是在我告假归家之际,此举违反宫规,还请两位尚宫大人将李大监请过来,我们当面对峙对峙,说个清楚明白。”
张尚宫低眉犹豫,暂不出声。
旁边的阮尚宫冷声开口,“怎么不明清楚不明白了,内侍省那边不是已经说了你那宫女偷盗司珍局首饰,这才被抓起来审问的,不然无缘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只抓她一个呢。”
虞宁知道这个阮尚宫,阮尚宫是谢老夫人阮氏的家里人,阮氏与谢家是姻亲,真要论起来,两个人还沾亲带故的呢。
不过,前有谢老夫人阮氏几次三番为难,后有阮家的阮青禾故意在书院孤立小宝,虞宁现在怎么看阮家人怎么讨厌。
这位阮尚宫说的话也同样让她讨厌。
虞宁:“难道很清楚吗,那赃物从哪来,怎么出的司珍局,经过几人的手,又是怎么到了花楹的柜子,这些都清楚明白吗?还是说,只要不由分说搜了房,从柜子搜出一个所谓的赃物,就可以定罪了。
既然如此,我今夜去阮尚宫的房里,将太后娘娘赐予我的凤钗放进去,明日指控你偷盗,便可以将你送进宫正司审问?”
“谢司膳慎言!这是尚宫局,你可莫要胡言乱语。”阮尚宫警告道。
“是不是胡言乱语,诸位都在这里,自能分辨,阮尚宫不肯让我和李大监对峙,是在顾虑什么,一切后果有我担着,到时候治罪朝我来就行,还是说阮尚宫觉得一个宫女不值钱,不值得请李大监来对峙一趟?”
在大邺,女官制度已经实行了很多年,宫规针对女官和宫女的规定也很严苛,无论私底下怎么做,但明面上,绝不允许草菅人命,枉顾宫人性命。
今日虞宁将阮尚宫枉顾宫人性命的话说出去,明日朝堂上就有人上折子弹劾了,那群御史也不是吃素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尚宫当然不能再说什么,她冷眼扫了虞宁几眼,不屑地笑笑。
谢家这个女儿是从山野里找回来的,不懂宫里的人情世故也是正常,等她哪天撞了南墙就知道了,单凭一腔热血是没用的,宫里不讲这些,做人啊,还是要低调些。
张尚宫让宫人去内侍省找李大监一行人,随后又将尚宫局所有女官聚集在大殿中。
凡是尚宫局有这等事情,都是要众女官见证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了,不是没有草芥人命的事情发生,是之前一直没有虞宁这样的人为其伸冤,
一刻钟后,李大监带着几个内侍省的太监过来,他们还将当日从花楹房里搜出来的凤钗给带过了。
得知虞宁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李大监说话还算客气。
“谢司膳一番好心,但却被那宫女给蒙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那宫女竟是手脚不干净的人呢,杂家将事情讲清楚了,谢司膳就带着人回去吧。”
李大监自认给了虞宁台阶下,若是识相的,此时就该知难而退了,谁知这人偏偏是个刺头,不依不饶的。
“李大监倒是能自圆其说,但这钗子从何而来,花楹又是从何处拿来的,可有证人,李大监说有人举报,那举报之人是谁,她从哪里看见的花楹偷盗,尽要一一说来。”
内侍省办事向来霸道,李大监提前没有做好一切准备,就只是抓个宫女而已,没必要大动干戈,随意找个借口就行了。
所以面对虞宁的逼问,他只好随口胡诌,“证人是司珍局的太监,他从李太妃那处看见的,李太妃年纪大了,神志不清,那个叫花楹的宫女过去送药膳,一时起了歹意也是正常的。”
李大监让人将作证的太监找过来,按着他的话给虞宁重复了一遍。
虞宁对作证的太监问了几个问题,随后笑道:“这证人做的可是太不够格了,连日子都记不清楚,我们药膳局有明确的记录,十五那日,去给太妃送药膳的人不是花楹,花楹是十三日去的。”
“啊对对对,就是十三,过去好几日了,记得不太清晰。”作证的太监急忙补充。
虞宁笑了,盯着李大监阴沉的眼睛看,缓缓说:“李大监确定这是李太妃的凤钗吗?我瞧这凤钗的样式金贵,应当不是寻常物件,首饰发放皆有记录,不如去翻翻司珍局的记录,看看这凤钗是何年何月产出,到底去哪位贵人手中。”
司珍局的女官就在殿里,此时都低头不语,装作听不见。
宫里的头面首饰都是有定数的,宫里主子少,这几年产出的金钗子都去了哪里一清二楚。
李大监不敢接话,因为这凤钗是长公主临时从头上拔下来的,他拿了之后就去抓人了,根本没想这么多,况且也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要追根溯源。
“东西在就是物证,何必大费周章去查那些东西呢。”李大监讪讪道,他对着虞宁干笑,阴恻恻地看着她,“谢司膳,况且还有证人看见了,是万万错不了的。”
“哦,有物证证人就行?那这样,刚刚是我记错了,我们药膳局的记录上,花楹这个月压根就没去过太妃那里送药膳呢,这是我们药膳局的物证,而我们几人都可以是花楹的人证,我们给她作证,她根本没去过太妃那里,定是这个太监眼花看错了,李大监你看这个说辞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