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 属下不敢 - 茶榷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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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白雩,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有人在背后轻声问。

汴清予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但其实,这些并不是梦,是几百年前真实存在过的,只是不知为何,会反反复复在噩梦中上演。

汴清予无心应答,而是拼命地奔跑,不知方向,不知归途地奔跑,即便前方依然是黯淡无光,他依然尽力地向前,因为他知道,如果晚一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令他恐惧,害怕,心如死灰的场面,会是他浑浑噩噩度日的根源。

但是不知为何,他忽然间只觉得自己手脚脱力,然后他重心不稳,直直跌在地上,他还没有感知到摔倒的疼痛,却先被无尽的如深渊般的恐惧填满胸腔,他觉得自己在窒息的边缘。

姬鸿意掐着汴清予的脖子,将他从地上领起来,姿态轻松得像是在掐死一只蝼蚁,“阿雩,杨浮霖在哪里?”

“他逃走了,而你知道他逃往何处。”

气息变得稀薄,汴清予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尊上……阿雩……不知道。”

“白雩,你不应该试探我的底线。我确实不舍得杀你,但是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姬鸿意冷冷勾起唇角笑了,“杨浮霖是个空有美色的草包,我不用调查都知道,只有你能帮他,他如果没有你打掩护,甚至无法踏出魔教的大门。你帮他逃出魔教,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查出来杨浮霖逃走的路线,查出他路上遇见过哪些魔教的人,虽然不清楚这些人之中又是何人在助他逃走,但是我可以,一个也不放过。”姬鸿意缓缓松开脖颈上的手,满意地欣赏自己在对方的皮肤上留下的指印,“杨浮霖是今日逃走的,那就这样,昨日见过杨浮霖的人,除你之外,我全部杀掉,这样,也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姬鸿意上前半步,勾唇笑了,他似乎在说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你知道我的手段,我绝对说到做到。阿雩,你确定要为了一个杨浮霖,牺牲掉这么多无辜的人吗?”

四周死寂,心跳声在耳畔炸响,随后是姬鸿意漫不经心地话语――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杨浮霖现在人在哪里?”

一片死寂悄无生息地蔓延。

汴清予不敢相信一个人的声音会变得如此干涸,像是被抽去汁液的树干,只能勉强发出几个沙哑的气流声。

而这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的声音,疲惫,脆弱,不堪一击。

“……我……我说。”

霎时间,眼前的场面开始迅速崩塌,裂成碎片,随后又飞快地重塑,汴清予忽然发现自己被禁锢在姬鸿意的怀里,动弹不得,他们站在砖石筑起的城墙上,城墙下血流成河,许多无辜的侠士的尸体堆积成山,姬鸿意强硬地拖着自己往某一处走去,背后传来姬鸿意肆意的笑声,“阿雩,我要送你一件礼物,稍安勿躁,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不,不能看。

汴清予的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颤抖,他妄想逃离姬鸿意的禁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被迫跟随姬鸿意来到城墙的一角,汴清予不由得呼吸凌乱,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宛如坠入万年玄冰,只能任人宰割。

――快闭上眼睛!

但是已经晚了,汴清予终究还是看到了,看到了高悬在城墙上的血肉淋漓的人头和躯干,折磨过他许多个深夜的画面。

身后,姬鸿意轻声呢喃,却如魔音贯耳,久久不散,甚至延续到几百年后的噩梦里――

“快看,那个是杨浮霖的人头,我特地叫人挂在城墙上,杀一儆百。”

“哎,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死状也很是惨烈,不知道他有没有亲人,如果有,看到他死后也被分尸的模样,一时怕是也悲痛欲绝。”姬鸿意佯装惋惜地摇头,“可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必须要严惩他,否则,魔教就要乱套了。”

“阿雩,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你不帮他逃跑,或者你没有告密,他现在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是你害死了杨浮霖。”

“不过,你是魔教的人,我们魔教之人,谁手里没有沾上无辜的鲜血呢?”姬鸿意肆意地享受怀中人的惊惧和战栗,“我要恭喜你,阿雩。”

――不,我不是。

――我不是魔教的人。

顷刻之间,他发现姬鸿意已经不知所踪,他从高耸的城墙上坠落到地面,周围正派侠士持剑一拥而上,面目狰狞,正派侠士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无数道凌厉的剑光齐齐冲向自己,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高呼――

“诛灭魔教!”

“将魔教碎尸万段!”

――我真的不是魔教之人!

汴清予用尽全身力气和苍白无力的语言辩解,所有人却置若罔闻,团团围住自己,他独自一人手足无措地站在中央,已经无路可退,一道凌厉的剑光冲向胸口――

汴清予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整个人宛如失足落水再被打捞起来,一身的冷汗,然而春毒的效用却还未过去,很快,他又陷入神志不清的境地。

“我就知道你们俩又吵架了!”

李衣先是被蔚楚歌慌忙喊走,替昏迷的汴清予诊过脉后,高悬的一颗心才落下来,他回到厨房里一边煎药,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痛骂蔚楚歌,“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有什么误会不能问清楚原因吗?非要惹的阿予不开心,你自己心里也难受。”

蔚楚歌静静地不说话,许久之后,他目光有些空洞,长长叹一口气,“我问了,他不肯说。”

“你那个逼问的模样,要我我也不说!跟审犯人似的,他凭什么受你的气!”李衣想都没想张口反驳,他太了解蔚楚歌,所以即便他没有亲眼见到两人“吵架”,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蔚楚歌远眺窗外的景色,树叶枯黄,一地凄凉,“我当时太生气了。”

“其实很久之前,他也和我说,他在遇见我之前也和别人有过风月情事,我是嫉妒的,但是我后来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我知道我不该对之前的他有守身如玉的要求,我没有资格,也实在是无理取闹,冷静之后我也明白,后来就真的不去想,不在意。”

蔚楚歌不禁又叹一口气,“可是我不能接受,他在收下我送给他我母亲家传的玉佩之后,又和别人有过一段。”蔚楚歌重复一遍,“我不能接受。”

“他知道玉佩的含义吗?”李衣忽然问。

“他知道。”

李衣稍加思索,又问道:“这玉佩,应该不是你逼他收的吧?”

过往的片段在眼前闪现,蔚楚歌半晌无言,最后才喃喃道:“应该……不算。”

李衣蹙眉,“什么叫应该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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