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道理与拳头
风云变幻，星辰的光芒不再仅限于五行山顶。夜幕降临了。在这一刻，左丘和太行已经是一体的。就仿佛方恪当年与昆仑一体，就可以和萧云溢抗衡。
此时的左丘也是如此。他甚至不需要阵法，也不需要任何依托，就已经和太行融为一体。
派内呐喊的，哭泣的，疯狂的人们望着这片夜幕。眼底的仿佛被点燃了一簇幽火，涌现出无限的勇气和信心来！他们返身朝那些被困于两道山门之间的昆仑军杀去。左丘在，太行如何能亡？
左丘眼神依旧和之前一般平静，并且充满着强大的信心。他道：“你看，你们昆仑那么多的道理。你自以为自己就是道理，但当我比你更强的时候，你即使手握道理也无处可诉。”
他握剑的手成拳，狠狠的击向方恪的胸膛。
无论方恪怎样天才，他的剑如何恐怖。但他依旧只是一名元婴期修士而已，而左丘因为逢生长老的灌体，他的境界虽未突破至分神，但却已经到了出窍后期。或者说他与分神，只有一线之隔。更何况，此时他还是太行！
没有人见过左丘的拳头，即使是江沉舟也未见过。
这一拳，是左丘，更是太行。
这一拳，方恪挡不下。哪怕此时站在此地的是太阿，面对这一拳也难挡下。
当然，方恪也没有想过要去挡下这一拳。因为他的目的是杀死左丘。就如同多年前，他与商若雪。
但左丘不是商若雪。左丘的心比磐石还有坚定，世上早已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触动他的心弦。
所以他的拳头落在了方恪的胸膛之上，倒流的湖水在这一瞬间无声的炸开，化作漫天飞雨。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出方恪断了几根骨头，但左丘却猛地疾退开并没有乘胜追击。
因为他另一只去拂剑的手落空了，但那一剑却没有落在他身上。那么方恪这一剑斩向了什么地方？
然后他抬头，布满星辰的夜空之中有一道白色的细线。笔直的将整片夜空分隔成了两半。
漫天水花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剑光。
方恪顺着左丘的视线望向头顶那片天，看着那夜幕被切开。然后他微微抿着唇，面上出现了几丝笑意。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胸膛上的痛意，仿佛那一拳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他切开了左丘和太行。
因为，个人的意志绝不可能代表所有人的意志。
一些人在奋力抵抗，一些人在呐喊，一些人为太行为左丘而战。但还有一些人，他们坐在家中，看着幼童的衣服默默垂泪；还有一些人摸着自己跪了许久的膝盖，想要站起来；还有一些人，他们看着太行觉得很陌生……
哪怕是奋力抵抗的人们，他们也是全然赞同左丘的吗？不，有人仅仅是为了太行而战而已。左丘不是太行，他怎么能够代表太行。
左丘眼底却依旧平静，他只是看着方恪面上的笑容淡淡道：“你很聪明。当然，如果你是个蠢货的话也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你的废话变多了。”方恪淡淡的指出这一点。
“因为你伤的很重。”左丘平缓漠然的道：“来吧，让我杀死你。”然后结束这一切。
方恪轻轻的笑出声来。左丘显然还没有明白，他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他当然不傻，为什么要给左丘翻盘的机会？
当然是因为，左丘绝对没有翻盘的机会。左丘只是自信到不去思考这一点而已。
方恪轻轻的抬起手中的剑，剑尖指向左丘。
左丘脚尖轻轻一挪，他再次出拳。
两道身影再次相交。他们两人同样的自信，同样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他们两人一人是拳一人是剑，但却很像。都是最简单的最直接的动作。对他们这种境界的战斗来说，修为亦或者是一切威势都是虚妄了。没有丝毫的投机取巧，全然的硬碰硬。
……
方恪胸口的伤口开始渗出血来，他的左肩也被左丘的拳头檫去一块血肉。寒风吹着他的衣裳烈烈作响。
而左丘，他看也没有自己腹部的流出的鲜血，眼神依旧淡漠至极。拳再次击向方恪。
……
地上的雪被拳风被剑芒刮走，消融，地上出现一个个深坑和裂缝。两人身上的伤口都在增加，两人都在拼尽全力的至对方于死地。
王雪涵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眼睛早已跟不上两人的速度。他的目光之中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他跪坐在韩箜的尸体旁边，瑟瑟发抖。祈祷方恪被杀死，祈祷左丘胜利。亦或者两人都死去。
……
当方恪又吐出一口血的时候，他眉头皱了皱。突然分神想到，今日流了这么多的血，有些浪费。他突然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应该多放点血的。
而此时，远在昆仑的青年眼睑微微颤了颤，便睁开眼睛。他微微蹙着眉头，因为嘴里仿佛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因为胸口处的闷痛。
但这两者都并没有真实出现。
他坐了起来，低头缓缓的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盯着手心的银戒，看了一会儿。戴上。
很安静。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他站起身，有些生疏的在屋内走了一圈。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只瓶子，打开嗅了嗅。正是他记忆里存在的浓浓血腥味。而这瓶子里，大概是两三日的分量。他站在桌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等待。
……
周立德于厮杀之中，分神看了一会儿灰白的天空。
赫连彤和赫连十九站在太行的山门之外，冷静的下达命令。困于两道山门之间的王洛阳和赵历悦也同样冷静。
他们都在等待。
等待方恪的胜利。
……
方恪确实将要，或者说已经胜利。即使是惨胜。
左丘一手握住已经刺入身体内的剑刃。一拳轰在方恪的腹部。
方恪整个人被击飞，但仍旧握紧了手中的剑，从左丘身体内抽出。然后脚尖在山石上狠狠一踩，制止了向后摔去的趋势。却仍旧踉跄了两下，拄着剑勉强站稳。他身上的骨头早已不知道断了多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