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梦和真实

第88章梦和真实

季牧时走的时候，叶十安的神色还是没有缓解过来，但坚持着要把季牧时送上了车，季牧时面色平平，没有拒绝，离开前，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关上了车门。

从黑色的玻璃内朝外看去，叶十安的脸上像从前那样带着笑，只是笑得有些牵强，季牧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车子开始缓缓地启动，季牧时低着头重新拿出了那几张体检报告，眼里虽然看不出神色，但表情却不怎么愉快。

营养不良。

缺铁性贫血。

季牧时盯着这几个字，却怎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十安的身上，这六年的好多事他都没有想明白，像是一场梦，又像是错觉，想到这，身体突然毫无预兆的传来疼，季牧时皱了皱眉，然后随手拿出了口袋里的药干吞了下去。

他望着远处的红绿灯，双瞳开始变得空洞。

季牧时用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去接受叶十安不存在的事实，却在前一天发现原本忘记叶十安的那些人，突然都记得了叶十安。

谁都无法想象得到，季牧时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所有都不记得叶十安，只有他每天在寻找叶十安存在，他问了所有和叶十安接触过的人，甚至于学校门口的保安大叔都没有放过，可每一个人都给了季牧时相同的答案。

叶十安是谁？

那些曾经叶十安送给他的礼物，在别人嘴里，成了自己花钱买的东西。

季牧时不止一次绝望，也不止一次自己问自己，叶十安是谁。

可很快他又被自己记忆里的东西所打败。

叶十安的的确确地存在他的大脑里。

在漫长的六年里，只有季牧时作茧自缚，沉浸在叶十安的记忆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人相信他。

在被自己亲生父亲认回去的时候，他没有厌恶，被亲身父亲逼着学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时，他没有厌恶，因为一点小事做不好被亲生父亲关在小黑屋里鞭打时，他没有厌恶，连恨意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庆幸。

他知道只要自己掌权，就会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金钱，他就有能力去寻找叶十安存在的证据。

叶十安在国内也好，在国外也罢，只要有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起初季牧时满怀信心，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力量去寻找叶十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季牧时不喜欢听到的，于是他渐渐地怀疑，叶十安到底存不存在。

于是肉体开始出现疼痛，他不得不去看医生，却被告知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他一边拽着仅有的希望，一边又不得不屈服于身体的痛感。

渐渐地，他麻木了，也逐渐地相信叶十安不存在。

他疯了，所以幻想出了一个人。

是他疯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接受自己不正常的事实之后，他的电话响了。

沐阳告诉他，叶十安回国了。

季牧时真的很难表达当时自己的心情，大概是，好不容自己钻进了棺材里，只要默默等死就好了，突然有个人劈开了棺木。

什么叫作叶十安要回国了？

这让季牧时彻底怀疑起了真实性，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于是他再一次开始佐证起来。

从前那些人重新对叶十安突然有了印象。

这让季牧时一下子无法理解。

他搞不明白里面的逻辑问题。

第一次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在他踌躇不前，失眠无法入睡的时候，叶十安的消息出现在了沐阳拉的群里。

他们对话自然，就好像那些他们遗忘叶十安的整整六年是不存在的。

季牧时觉得自己病得有些厉害，缓解的疼痛，毫无预兆的加重了，他不得不去找自己的心理医生。

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

看完心理医生之后，他才得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叶十安邀请他参加明天的聚餐。

季牧时下意识地想拒绝，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世界是假的。

叶十安假的。

现在发生的事情也是假的。

是他在做梦。

脑子思绪混乱，紧接着手臂传来剧痛。

疼痛唤醒了季牧时乱成一团的思绪。

梦，是不会疼的。

第二天，他约了生意上的伙伴，特地开了第一间包厢。

心不在焉地聊着生意场的事，眼睛却一直在注意外面的场景。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了叶十安的声音，紧接着有人站定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