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给我等着
第55章给我等着
班主任叫章栋过来，完全是因为章栋行为太过了，这不是她赞同的教育方法。比起严厉的暴力教育手段，她还是喜欢温和鼓励的教育方式。
见到章栋的时候，她是有些吃惊的，她以为教育出季牧时这样成绩的家长，应该是文质彬彬再不济也是干净整洁的，肯定不是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牙齿透着黄，双眼浑浊的人。但因为自己是个老师，她的面上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惊讶。
从章栋的话里可以听出，季牧时好像除了成绩之外没有别的任何优秀的地方，真是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在家里对父母不尊重，不友爱比他小的弟弟，花钱大手大脚，用成绩赚来的钱买与他年纪不符的东西。
说到这里章栋似乎格外激动，涨红着脸，唾沫飞溅：“赵老师！你是不知道，他居然用钱买了一件好几万的外套。不是说他不应该买新衣服，可上万的钱只是为了买一件外套……”
班主任皱了皱眉，一是因为章栋飞过来的唾沫，二是因为她的的确确看到过季牧时穿那件外套。
说实话，班主任对季牧时的看法很复杂，季牧时的成绩的确很漂亮，在整个年级里绝对排在第一，但是……季牧时那个孩子他太阴沉了，他的眼睛里没有孩子那种眼神，永远像是隔着一层淡淡的雾，让人看不真切，偶尔散去，露出来的也不是单纯明亮的，像是腐烂的沼泽散发着幽幽的光。尤其是嫁祸沐阳这件事上，更加让她看出了季牧时和别的学生的不同。
她永远记得那天，她把季牧时叫到了办公室里，温柔又语重心长地和季牧时谈着话，她总觉得季牧时是有隐情的，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沐阳明明是想帮助季牧时的，按正常的逻辑来说，哪怕季牧时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也不会嫁祸给沐阳，况且这种嫁祸漏洞百出。
那时候季牧时怎么说的？
班主任顿了顿，像是在回想，目光看向章栋还在不断张合的嘴巴。
思绪再一次落在了那个午后。
季牧时身后是落日最温柔的阳光，橙黄色占满了整个办公室，然后季牧时说出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赵老师，我其实是个神经病。”
一个孩子，怎么可以那么坦然地说出这句话，语气平平。
于是所有的行为似乎有了解释。
好像真的只有不正常的人才会恩将仇报。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在观察季牧时，她没有看出季牧时是不是心理方面真的有问题，但是可以看出，他真的很讨厌“人”。他永远都是一个人，明明成绩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得到很多人的关注，但是他就是那么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记忆随着章栋对季牧时的不满，越来越清晰，最后消失在章栋带着疑问的语气中：“赵老师？”
班主任思绪回笼，擡头刚好看到班里的学生路过办公室的门口：“把季牧时叫过来。”
……
叶十安红着脸，看起来生气极了。
班主任看向了季牧时：“叶十安，说得是真的吗？”
季牧时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把衣服往上撩了撩，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班主任看着季牧时深深的疤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叶十安没想到季牧时会这样来回应班主任的问题，即便他已经看过这些伤痕，可每次出现依旧会让叶十安觉得难受，叶十安上前了一步，拉住季牧时的衣角往下一按，他不想让季牧时自揭伤疤。
伤痕随着叶十安的动作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里，季牧时低头看了一眼叶十安，果然，叶十安的眼睛又红了。
章栋咬着牙看了叶十安一眼，辩解道：“哪有不挨打的孩子。”
班主任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站了起来，满脸严肃，之前章栋的那些话在这些伤疤下显得格外虚假：“季牧时你们先回去。”
叶十安和季牧时两个人一回到教室，沐阳就走了过来：“怎么说？”
叶十安把办公室里的事情讲了一遍，随后气鼓鼓地说道：“真的太不要脸了！”
沐阳：“的确不要脸。不过，叶十安，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骂人。”
叶十安不理会沐阳后一句的调侃，转脸对着季牧时正色道：“你不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准备竞赛。”
叶十安：“总有一天，你会离开那个地方。”
你会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章栋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只知道大课间的时候，季牧时又被叫到了办公室，一直到大课间结束才回来，叶十安问了一下情况，好在班主任只是单纯的心理疏导。
晚自修结束回到小区，叶十安有点担心章栋会为难季牧时，便提议季牧时去他家睡觉，季牧时拒绝了，叶十安没办法，只好要求季牧时必须及时回复他的消息，季牧时答应之后，叶十安才满脸担心地离开，一直到叶十安消失在季牧时的视线里，季牧时才打开那扇门，门刚打开，屋内就有东西飞了出来，季牧时轻轻侧头就躲过了。
章才和张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于章栋的行为，张慧面上没什么表情，章才则靠在沙发上笑得开心。
“你还敢回来？”
季牧时看了一眼地上的垃圾：“如果我记得没错，半年房租是我交的。所以我回到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章栋在学校里没讨到一点好处，还被人留下了推心置腹的说教了一番，一口气一直堵到季牧时回来，结果又被季牧时的一句话差点气背过去。
章才：“你怎么和我爸说话的？”
季牧时踢开了脚边的垃圾，像是没听到章才的话，擡脚朝着阳台走去。
“季牧时。”是张慧的声音。
季牧时停下了脚步，自从章才出生，章栋和张慧态度转变，张慧就很少和季牧时说话，这种喊名字的更是少之又少。
张慧：“都是一家人，家里有难处，你能不能？”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季牧时肩膀一抖，紧接着传来一阵很短的笑声。
张慧的脸一瞬间就白了。
季牧时没再理会，那一声笑是今天最后的回应。
背后的章栋暴跳如雷，打又不敢打，骂的话对于季牧时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只能喘着粗气；“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