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柜子

第52章柜子

沉闷的柜子里只有厚重的呼吸声，季牧时双眼有些空洞地盯着从柜门外照进来的光线，细细的，发着白光，暗淡的光线把柜子冷硬的分割成了两半，空洞的眼神在这样微不足道的光下显得越发的空虚、空白。

季牧时已经无法像小时候那样，可以双脚伸直地坐在柜子里，柜子已经无法容纳他这具长大的身体。

外面的章栋已经没了声响，只剩下电视里发出来的声音，估计又睡在了客厅里。

好在不是冬天，到了深夜也不会觉得非常的冷，季牧时把衣服往上拉了拉，耷拉着眼皮遮住了他那空洞的双眼，随后伸出手摸了摸柜门，上面有他捶打出来的痕迹，被关进来的时候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柜子的门都被他捶得凹了进去，不知道又摸到了什么，季牧时自嘲地笑了笑。

“和小时候一样没用。”

凹凸不平的柜门上只有季牧时知道是什么。

有的是由笔尖刻出来的。

有的是由指甲划拉出来的。

还有圆规、尺子……

他都有点忘记了，他第一次是为什么被关进柜子里的。

好像是因为打翻了水杯。

他只记得那时候的恐惧。他哭着喊着爸爸妈妈，可章栋和张慧一点反应也没有，尤其是章栋把他关进去的时候还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他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柜子里，外面还有章栋的骂声。

他嘴里的对不起和爸爸妈妈渐渐随着章栋的诅咒声小了下去。

他看到柜子里有怪物，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那怪物很可怕，似乎要把他整个人吞下去。

第一天，他还在奢望张慧把他放出来，可张慧没有。

第二天，他的肚子已经饿到了极限，但还是带着期待，他用书包里的笔刻下了三个牵手的小人。

第三天，他听到了章才的笑声，他在问哥哥呢，章栋是怎么回答的，那个回答太刺耳，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季牧时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章栋说：“死了。”

季牧时双手扒着门缝。

然后章才说：“那太好了，爸爸妈妈可以只爱我了。”

张慧：“我们只爱你。”

手缓缓垂了下去，季牧时突然觉得没意思。

第四天，柜门终于开了。

张慧把他抱了出去，他还没感受到温暖，就被放在了沙发上。

章栋不耐烦地用脚踹了季牧时：“死了没。”

季牧时实在没了力气，只说了一个饿字。

不知道是他们终于有了良心，还是怕闹出人命，季牧时好歹吃到了一碗热腾腾的面。

后来季牧时总是会被关到柜子里，直到长大了，章栋无法独自一个人把季牧时扔到柜子里，季牧时才斩断了自己与柜子的孽缘。

没想到，这份缘分又来了、

算了。

季牧时闭了闭眼睛，睡一觉吧。

叶十安……

叶十安一定会来找他的。

一定会。

……

一大早，在夏诗反复确定叶十安身体没有问题之后，叶十安就在夏诗不断地叮嘱中下了楼。

到了楼下，没有见到季牧时，叶十安以为他起晚了，就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季牧时下来，就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几分钟后，叶十安来到了楼上敲响了章栋家的家门。

章栋刚睡醒，开门见到叶十安的时候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章栋一说话，那股浓重的烟味就扑面而来，叶十安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退后了一步：“季牧时起了吗？”

章栋皱了皱眉：“他？和她妈还有他弟去外婆家了。他没和你说吗？”

叶十安没有全然相信季牧时的话，朝着里面望了望，的确没见着张慧和章才，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章栋有些不耐烦，轻轻地推了一把叶十安：“滚滚滚，一大早扰人清梦。”说完直接“啪”的声把门给关上了。

叶十安总觉得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多想。手里的早饭没了主人，叶十安也吃不下了，到了学校送给了沐阳。

沐阳是校队的，不光比别人回来得早些，吃东西也比别人多：“叶十安，你居然给我带了早饭。”

叶十安摆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沐阳嚼着嘴里的午餐肉：“今天你怎么没和季牧时一起来？”

叶十安：“他去外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