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商行的悲哀

距离集市不远的张家口堡兵营内，一行人在歇息。裴常钰戴着瓜皮帽来了，这家伙，此时一脸猥琐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挥手让护卫退出去，裴常钰才躬身行礼。

三人互相介绍后，落座。

“大人，这张家口可真是富得流油啊。以前在京城哪能想到这边关塞外豪商如此阔气。”

“哦，看来裴大人打听了不少消息。”

“这个不好说，毕竟时间太短了，这些奸商，一个比一个防备的紧。”

“什么不好说，不要客套，快说。”

“大人。这张家口最大的外贸商行应该是范家，历经七代，现在主事人正是范永斗。您指定重点查的这八大商人，虽说都身价不菲，但卑职还没有查到通敌的证据。”

唐琪没有说话，旁边的黑云龙却说道，“大人，范永斗不用查，抄了他的家，自然什么证据都有了。卑职用脑袋担保，范家绝对在走私。”

唐琪撇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老子动动脚指头都知道他在走私，还用脑子想！？你应该用脑子想想其他事。”

黑云龙本想表现得自己对万全卫了如指掌，却忘了唐琪的出身，闹了个大红脸。

“黑大人，集市周边的村堡有硬茬子吗？一口气扫干净要投入多少人？多少时间？”

“把炮拉过去一炮就跪了，那些护院在兵阵面前绝不敢抵抗！”

“是嘛！？”

这个问题唐琪可拿不准了，判断失误容易引发连锁反应，但也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暂且不说这个话题，裴大人，你估计这几家的货物和商行有多少钱？”

“这个真不好说，银子锦衣卫也看不见啊，按走货的规模，这么多年下来像范家估计有个几十万两，其他人家也在十几万两上下吧！”

关山河抬头看了唐琪一眼，正要开口，唐琪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

锦衣卫知道个屁，看存货估资产？狗眼啊！

范家绝对比裕源更富有，其他商行也差不多，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的从不炫富，也是封建社会商人的悲哀啊。

“裴大人，你继续打探消息吧，东边长城的几个边堡都要打探，看看什么人在利用谁走私。”

……

傍晚一行人快马到了宣府，虽然说是两个死人，该走的过场还得走。

巡抚徐良彦、总兵彭文炳、监军太监吴魁，以及巡抚衙门和都司衙门的官员终于如愿给唐琪举行了接风宴。

不举行不放心啊，万一这愣头青来真的怎么办？

唐琪呢，也是同样的心思，不参加他们提心吊胆不能处‘朋友’。

一顿饭吃下来，唐琪收了两万多两银票的‘礼物’。

不收白不收，徐良彦那读书人的‘傲气’一览无遗，想巴结又自傲的矫情样看得唐琪想吐。

都指挥使、宣镇总兵彭文炳就客套多了，毕竟是‘查岗’来的上使。

监军太监吴魁就是个傻子，一副有恃无恐‘自家人’的亲热样子。

……

接下来几日，彭文炳陪着唐琪到东边的龙门卫、赤城堡、云州堡、松树堡、独石堡、四海治等兵堡巡视了一遍。

彭文炳介绍卫所守备情况，唐琪则琢磨走私地形，两人口不对心的看了一路，十天后返回万全城。

裴常钰已经把周边的情况摸‘清楚’了，黑云龙也联络了几个‘朋友’。

唐琪以锦衣卫公文和私人身份向魏忠贤快马汇报了宣府的情况，有裴常钰背书，九千岁回信很快。

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忽悠天启的，竟然拿来了密旨。宣府事宜由唐琪全权处置，锦衣卫听调配合，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

婚事定为三月二十九，还有七八天。

三月二十七，唐琪将邀请巡抚衙门、都司衙门及十五个卫所守备到张家口堡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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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选择一个兵堡聚将，唐琪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

之前唐琪因为唐关两家的关系，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一度以为自己对商行的绞杀会引起庇护之人的反弹。

通过近段时间收集到信息来看，可能有那么一两个守备或游击会冒头，但指望他们与锦衣卫明着亮刀枪，用裴常钰的话说，祖宗十八代日日吃熊胆也生不出这样的人来。

唐琪换位思考一下，也是，各镇的兵头其实都是像关家这样的‘土著’，中层军官，对他们来说，没有军功，向上一步很难，吃饱喝足就行。

往上的游击、副总兵、都指挥使总兵，大都是外地官员，捞一把就走才是他们的真实内心。何况，这个商行衰败了还有另一个商行，只要银子不缺，都一样。

哎，唐琪其实有那么一点点不忍，但想想以后，不得不杀。

但是唐裕，眼睁睁的看着之前羡慕的豪门富商、同道中人。日子过得好好的，在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生死，越发表现出兔死狐悲的哀伤。

……

三月二十六，晚间，万全城，关府，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