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师父

35、师父

得到粮草消息，谢回连夜召集军中诸将。

萧归跟随谢回来到谢府。

谢回将贺兰氏粮草运输路线指出。众人陷入沉思，萧归说道：

“师父，我去。”“将军，末将愿往。”

萧归一愣，同林轻云对视。

两人皆是神色一凌，错开目光，心里又想到了一块去：

怎么又是这人。

谢回欣慰地看了两人，继续说道：“行军补给，一人饷一卒。若贺兰白大军五十万来犯，辎重队伍恐怕至少有二十万之数。若真如此，此次劫粮并非易事。先前我同贺兰白战于茺州、苍州时，虽然敌军人数远超我军，却并未有如此夸张的差距。”

萧归皱眉，说道：“二十万……”

林轻云谑笑一声：“萧清懿，怕了？”

萧归冷哼：“怎么可能？我能在南州打退贺兰白，就能把他打出长安，直到苍州。”

两人雄心壮志，眼里燃起争斗的火光。

如此有自信，是好事。谢回笑笑，接着道：“我猜测五十万大军是谎报，诸位不必自乱阵脚。此番粮草之战，还望你二人重点探查贺兰白辎重队伍人数几何。”

说着，谢回往地图上山丘下的平原一指：“若真如那肖千石所说，敌军辎重必经此处。我命你二人率军一万，轻装急行，赶在辎重军抵达前，提前埋伏在此处横断山。居高临下，见机行事。此事无论成败，尽力而为即可，之后与大军汇合襄阳，勿要有失。”

“是，师父。”“是，将军。”

谢回又同各位将领确认兵器、粮草诸多事项，而后诸将各自归去，只待第二日一早。

其他人都走了，萧归杵在原地，直勾勾盯着谢回手捧茶杯、凝神看地图的模样。

师父专注的模样真好看。

谢回喝了一口茶，客气地问道：“萧大人留下来，是还有旁的什么事吗？”

“啊，师父，弟子有惑。”萧归唇角上扬，勾出一个微笑。他找到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和师父黏在一块——这是谢回绝对不会拒绝他的理由。

萧归问道：“师父，弟子对调兵遣将，粮草运输等一窍不通，想要请教师父。”

谢回愣了愣，没想到他印象里神通广大的萧上都护竟然也有要请教他的事情。他思索片刻，想起先前萧归与贺兰白作战，是自南州城墙上万箭齐发，居陆打水，确实未曾有过离城作战的经历。

谢回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和颜悦色道：“何处有惑，请讲。”

萧归说：“行军、兵种阵型……徒儿一窍不通。”

谢回失笑，说道：“原来如此。我这处有行军棋。不如以此为例，与萧大人讲明白了？”

萧归瘪了瘪嘴：“师父，还要叫我萧大人吗。”

谢回“呃”了一声，顿了顿，想道：此次倒真的要传授经验给萧归。缘分奇妙，没想到真的有朝一日与萧归践行师徒之实。谢回眼眸弯弯，笑道：“好吧，徒儿。来？”

二人坐夜长谈，交谈间尽是畅快。

萧归极有天分，触类旁通，对谢回所说的排兵布阵、地势地要等等领悟极快。他一边听，一遍思索，对于疑惑的地方提出问题。

谢回发觉萧归所提问题极具价值，为其解惑间，竟也产生了不少新的思考。

一直到后半夜，萧归把想问的问题问了个遍，终于消停。他手握棋子，跃跃欲试，想与师父杀上一盘。

深夜幽幽，风吹轻轻，自巷子吹来了声音，清晰可闻。打更人路过谢府门前，敲锣宣读“四更天”。

谢回这才回过神，反应过来夜色已深。他擡头看看外头的天，说道：“萧……徒儿，再不回去，今晚不睡了？”

萧归还在思考方才谢回为他解答的话，眉头紧皱，半晌才反应过来，在意的却不是夜已深。他愣愣地问道：“师父方才叫我什么？”

“徒儿？”谢回笑道，“徒儿不是一直想要我这样唤你？”

萧归摇摇头，说道：“连上前面那个字。”

谢回思索片刻，说道：“萧……小徒儿？”

为什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叫法！

萧归听这一声“小徒儿”听得心潮澎湃，张开双臂给了谢回一个熊抱。

谢回以为萧归老毛病又犯了，准备自我防卫。萧归老老实实地松开手，退开两步，说道：“师父，我头回发觉这‘萧’的姓氏竟是如此便利之物。不如以后师父一直喊我‘小徒儿’怎么样？”

嗯？这么老实？

谢回走神过后哑然失笑：“徒儿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萧归哼哼唧唧，扮出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师父心疼小徒儿，小徒儿得寸进尺一点有何不可。”

谢回不由再次擡眼打量萧归。此男身姿款款，剑眉星目，身量似乎比他还高半分，和“娇小玲珑”这个词沾不上一钱关系。

这样一个人，在他面前扮可爱卖乖，还要自称“小徒儿”，实在是……实在是……

谢回被逗乐了，噗哧一声，说道：“好了，别闹。”

“好吧好吧，不闹师父了。叫徒儿也是好的。”萧归正色道：“师父。现在我回去恐怕也睡不成，不如师父发发善心，收留徒儿一晚？”

谢回盯着萧归可怜兮兮的表情，想到确实很晚了，说道：“我唤人为你收拾收拾客房，徒儿暂且将就一晚？”

萧归毫不客气道：“不能和师父同床共枕，确实将就了些。但既然是师父吩咐，那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