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疯子

40、疯子

萧归纵马来到军营前，果然瞧见一人。这人和士兵描述的一模一样，浑身脏兮兮，断了一臂；嘴巴开开合合，双目空洞，突然“哈”地一声跳起，半晌，又归回原先的呆样。

疯疯癫癫，果然是疯子。

萧归左看右看，仍是记不起来这人是谁，自己在哪处认识的。他刚走前两步，这疯子突然扭头看他，张牙舞爪地向他奔来，嘴里喊着：“萧——嗬，嗬！嗬……”

“站住！”

一左一右两位值守兵见势不妙，手中长枪一挡。疯子似乎没看见一般，根本不停，直直撞上枪杆，吃痛摔倒在地。

萧归太阳穴一跳，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疯子，擡脚一踹，让疯子翻了个面，正脸对他。

疯子看到萧归的脸，猛然爬起，抓住他的衣袖，在上面按了一个脏兮兮的手印。

“住手！”

值守兵猝不及防，见如此，急忙要赶人。

萧归擡了擡手，说道：“无妨。”

“嗬……嗬……”疯子呆滞的目光在萧归脸上转，目光有了两分清明，嘴中喃喃道，“王……王……”

萧归不解：“王？”

疯子松了手，退后两步，傻笑道：“……嘿嘿，换一个吧。”

说完，疯子尖叫一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在场几人一时愣住，眼睁睁看着疯子打完滚，气喘吁吁地坐起身。

这下，疯子好像换了个人一般，理了理遮盖自己双目的头发，沉沉说道：“哈……抱歉。”

萧归见人清醒，蹲下身，让疯子看清楚自己的脸。等到疯子目光清明地在他脸上看了一圈后，萧归才问：“你认识我？”

疯子移开目光，说道：“不认识。”

萧归感到奇怪：“可我方才听士兵说，你，指名道姓要见我。”

疯子眼神似乎又混沌了一瞬，下一刻又好似寻常。疯子点点头：“嗯，大概是我。”

真是莫名其妙的。

萧归摸不着头脑，心想，果然是疯子。

他摇摇头，不欲追究疯子到底认不认识他，继续问道：“算了。那你说说，为什么找我？”

疯子用手背擦了擦脸，发现自己浑身都脏，这脸越擦越难受，索性放弃。他想了片刻，说道：“啊，这个，可能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萧归更不解，“你说什么了？”

疯子呻吟一声，捂着头，似乎又要发作。最终，疯子嘿嘿一笑：“赏点吃的吧，将军。”

萧归皱了皱眉，觉得疯子奇怪得很。

军营距离最近的城池有好几十里，这疯子不知从何处找过来的。况且，他这个瘦弱的身体，是如何走这么远的路程过来的？

疯子接着道：“赏点吃的吧，将军，我该走了。”

此人擅闯军营，杀了他。不过是一个疯子，杀了他，没有人会说什么。

萧归盯着疯子再次头疼发作、在地上打滚。

不知为何，他并未生出多少杀心和反感。犹豫片刻，萧归和一旁的士兵说了两句。不一会儿，士兵依言带了两张饼来。

萧归蹲下，把食物递给疯子。疯子当场抢过，吭哧吭哧地吃起来。两张饼很快被他吃完，他打了个饱嗝，眼神又变回先前的呆滞，喃喃道：“吃饱了……走了，走了，嘿嘿，嘿嘿。”

疯子一边说，一边爬起身，摇摇晃晃地往远方走去。

萧归站在原地，目送此人远去。

今天的好心情算是被此人毁了。

萧归对值守兵吩咐两句，不要再让可疑的人接近军营。

他迈步往谢回那处走去，看到自己右手衣袖上那个脏手印，嫌恶地皱眉，脚步一扭，回到自己的地方换衣服。

还是穿的干净些见师父。

萧归一身新衣再次走入主帐。

谢回瞧了他，先是一愣，笑道：“徒儿换衣服了？”

萧归坐到谢回旁边，抱怨道：“别提了，师父，我刚才去见了那个疯子，上来就把我衣服弄脏了。晦气。”

谢回闻言，安慰道：“嗯？不是徒儿认识的人吗？”

“根——本——不——认——识——”萧归拖长声音道。他转了转眼睛，又找到借口跟师父讨可怜，凑近谢回，恬不知耻地牵住谢回的手，拉倒脸边蹭来蹭去，说道“他上来就扯徒儿袖子，袖子都被弄脏了！那衣服我才穿一次诶，师父——”

谢回知道徒儿此番又是撒娇，笑了笑，捏捏徒弟的脸，说道：“徒儿有钱捐军资，却因为一件衣服这么伤心？徒儿是真的舍不得衣服，还是想寻师父开心？”

萧归大方承认：“对啊，想找个借口让师父哄哄我。”

谢回想到接下来要说什么，笑意加深：“嗯……方才还想着，要带徒儿做一些会弄脏衣服的事情诶。但是，徒儿新换了衣服，不如为师自己去了？”

什么？“弄脏衣服”的事情？

萧归一瞬间想歪，连忙扯着谢回说道：“我去，我去！呃，什么？我不去，师父还能自己去？”看着谢回的的笑容，萧归瞬间明白，师父逗他玩呢。

好事落空，萧归目光幽幽地盯着谢回，叹息一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