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阴矿藏杀机
戊字库里沉闷的敲击声就没停过。秦瑚抡着矿锤,一下下砸在灰黑的阴铁矿石上,碎石渣混着泥灰扑簌簌往下掉。他动作看着笨,力气也不大,旁边几个学徒搬完两筐分拣好的矿石了,他才勉强砸开小半筐。汗水混着脸上的黑泥淌下来,在脏兮兮的粗布衣领上洇开深色痕迹。
“喂!新来的秦山!”工头赵大锤的大嗓门震得库房嗡嗡响,“磨蹭啥呢?手脚麻利点!天黑前搬不完十筐,晚饭就别想了!”
秦瑚闷头应了一声,手上矿锤抡得更慢了些。没人瞧见,他手掌每次按上刚砸开的矿石断面时,一股冰冷精纯的锋锐气息,便顺着掌心无声无息钻入经脉,直冲识海深处。古朴的造化鼎悬在那里,鼎口微不可察地一旋,就将这股阴寒铁精吞了进去,鼎壁上某道细微裂痕的边缘,混沌光晕极淡地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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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金寻踪
库房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刺眼的光线涌进来,灰尘在光柱里乱舞。钱有财那身锦缎袍子在一片灰扑扑里格外扎眼,他腆着肚子,拿块绸子手帕捂着口鼻,小眼睛滴溜溜扫过堆积如山的阴铁矿,最后落在角落里慢吞吞砸矿石的秦瑚身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孙管事,”钱有财拖长了调子,对身边一个穿着灰色短袍、袖口绣银纹的瘦高个儿说,“前些日子,我万金商会跑了个手脚不干净的护卫,偷了库房一件要紧东西。有人瞧见他最后是往百工坊这头来了,您看……?”
孙管事是百工坊三位执事之一,管着戊字库这片。他脸上堆起客套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钱管事说笑了,百工坊进出都有规矩,生面孔杂役都记录在册。您要查人,可有画像名姓?”
钱有财噎了一下,肥脸抽了抽。他哪有什么真凭实据?纯粹是循着秦瑚可能逃窜的方向,像野狗嗅骨头般一路摸到云州城,又打听到百工坊新进了批人手,这才过来碰碰运气。他眼角余光死死黏在秦瑚佝偻的背影上,那身形,那隐约透出的沉凝感……越看越像!可这小子满脸泥垢,动作笨拙迟缓,又跟他记忆中那狠辣凶悍的身影对不上号。
“画像……倒是没有。”钱有财干笑两声,掏出个小布袋塞进孙管事手里,沉甸甸的,“一点小意思,劳烦孙管事多费心留意。那贼子受了重伤,特征嘛……左臂应该不大灵便!”
这话故意拔高了调门,库房里干活的人都听见了。几个学徒下意识瞥向秦瑚垂着的左臂。秦瑚砸矿石的手顿都没顿,仿佛压根没听见,只有锤头落下时,溅起的碎石渣似乎比刚才多崩了几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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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折辱
“哟!钱胖子,跑这破矿坑里刨食儿呢?”一个带着明显嘲弄的年轻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身穿月白锦袍、腰悬玉带的青年摇着柄玉骨折扇,慢悠悠踱了进来。他眉眼间尽是养尊处优的骄矜,身后跟着两个气息凝练的护卫。正是万金商会会长之子,万子豪。
他目光掠过库房,嫌恶地用扇子扇了扇空气,最后落到灰头土脸的秦瑚身上,嗤笑一声:“孙管事,你们百工坊是缺人缺疯了?连这种乡下泥腿子都收?瞧那蠢样,砸块石头都费劲,能刻出什么灵纹?别污了公会的名头!”
孙管事脸上客套的笑淡了些:“万少爷说笑了,见习学徒做些粗活,也是常例。”
万子豪摇着扇子,踱到秦瑚那堆矿石前,靴尖踢了踢地上散落的碎石。“喂,泥腿子!”他抬着下巴,用扇柄虚点了点秦瑚,“听说你是走了狗屎运才混进百工坊的?刻痕境考核就弄出个暖手都嫌慢的破铁片?柳明河那老好人,真是越来越瞎了!”
秦瑚停下锤,慢慢直起腰,斗笠压得很低,只露出沾满黑灰的下巴。他声音沙哑:“管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做什么?就你这点本事,也就配在这阴沟里跟烂石头打交道了!”万子豪轻蔑地扫过秦瑚缠着粗布条、背在身后的长条状物,“还背着根烧火棍?装模作样!百工坊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他转向孙管事,语气带着施舍,“孙管事,下个月初八,公会内部要重核所有见习学徒的刻痕水准,不合格的统统滚蛋。这消息,还没贴出来吧?”
孙管事一愣,随即点头:“是,万少爷消息灵通。”
万子豪唰地合拢折扇,玉扇骨敲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盯着秦瑚,嘴角勾起恶意的弧度:“泥腿子,听清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凭你刻那三条歪蚯蚓?呵,趁早卷铺盖滚回你的山沟里去!百工坊,不是你这种废物能待的地方!”他丢下这句话,看也不看秦瑚的反应,仿佛多待一秒都嫌脏,招呼着钱有财,大摇大摆地走了。
铁门哐当合上,库房里只剩下单调的敲击声。其他学徒偷偷瞄着秦瑚,眼神复杂,有同情,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赵大锤哼了一声:“看什么看!干活!”
秦瑚重新抡起矿锤。咚!锤头重重砸在一块格外硕大的阴铁矿石上。坚硬的矿石表面应声裂开几道细纹,一股远比之前精纯阴寒、却又夹杂着一丝奇异灼热波动的能量,猛地从裂缝中透出!这股波动极其隐晦,若非造化鼎在识海中兴奋地嗡鸣震颤,秦瑚几乎要错过。
他布满泥垢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拂过矿石裂缝。
鼎口混沌雾气悄然旋转,那股精纯的阴寒与灼热交织的能量,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瞬间没入他掌心。
鼎壁上,那道细微的裂纹边缘,混沌光晕这次清晰地亮了一瞬,连鼎身古朴的纹路都似乎流转得快了几分。
秦瑚垂着眼,矿锤再次落下,敲掉裂开的矿石碎块。斗笠的阴影下,没人看见他嘴角绷紧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