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小比暗流涌
秦瑚缓缓睁开双眼，屋内依旧昏暗，同屋学徒的鼾声此起彼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皮肤下隐隐流动着一层内敛的光泽，那是通玄境灵力淬炼肉身后最直观的表现。心念微动，一股远比凝气境精纯凝练数倍的力量感瞬间充盈四肢百骸，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开碑裂石。脊骨深处，那道融合了紫煞冰金本源的雷纹沉静蛰伏，其中蕴含的毁灭与锋锐之力，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他收敛气息，重新变得如同一个普通的杂役，默默盘坐调息，稳固这刚刚突破的境界。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同屋的学徒便被刺耳的铜锣声惊醒，骂骂咧咧地爬起身，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秦瑚混在人群里，默默走向百工坊那片堆满阴铁矿的角落。
“喂，新来的！”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正是昨日那个刻薄的老学徒。他斜睨着秦瑚，指着小山般的矿石堆，“今天日落前，把这些矿石里的‘阴铁精’给我淬炼出来，杂质不得超过两成！做不完，晚饭就别想了！”
这任务量远超正常学徒的数倍，明显是刁难。旁边的几个学徒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秦瑚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走到矿堆前，拿起沉重的铁锤和分拣工具，沉默地开始工作。他动作不快，却异常沉稳，每一锤落下都恰到好处，剥离着矿石外层的废石。
时间在单调的敲击声中流逝。秦瑚一边机械地劳作，一边分神内视。识海中，造化炼天鼎缓缓旋转，鼎壁上几道细微的裂纹似乎比昨日又模糊了一丝。鼎底空间内，随着他不断敲击剥离，丝丝缕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寒气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矿石中悄然抽离，汇入鼎中。这正是阴铁矿最核心的那一丝“阴铁精”本源。秦瑚没有立刻炼化，只是任由鼎缓缓吸收、储存。以他如今通玄境的修为和造化鼎的威能，这种缓慢吞噬低级矿石本源的行为，只要控制得当，几乎不会引起任何灵力波动。
日头渐渐升高，空气变得燥热。秦瑚挥汗如雨，脚下的废石堆越来越高，他负责的那堆矿石也在缓慢却稳定地减少。那老学徒几次踱步过来查看，见他并未偷懒，进度虽慢但也挑不出大错，只得冷哼一声走开。
临近正午，秦瑚正埋头敲打一块硕大的矿石，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他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刘奇站在矿堆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阴冷和嘲弄。他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的护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秦瑚。
“呵，泥腿子，卖力气倒是挺实在。”刘奇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废石，语气充满恶意，“昨晚的教训，看来是没让你长记性？钱有财那条老狗的下场，你看到了？”
秦瑚放下铁锤，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石粉灰尘，斗笠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声音低沉：“刘管事有事？”
“有事？”刘奇嗤笑一声，逼近一步，通玄境的威压有意无意地释放出来，试图压迫秦瑚，“本少爷是来提醒你，别以为装疯卖傻躲过昨晚就万事大吉！三个月，记住，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的小比，我会亲自在擂台上，把你全身的骨头一寸寸捏碎！让你像条死狗一样爬出去！这就是得罪我刘奇的下场！”
他的声音刻意拔高，周围的学徒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畏惧又好奇地望过来。
秦瑚沉默片刻，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小比，我记住了。”
这平淡的反应让刘奇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头邪火更盛。他猛地抬手，似乎想给秦瑚一个耳光，但想起这里是百工坊，终究有所顾忌，手停在半空，狠狠指了指秦瑚的鼻子：“记住就好！这三个月，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安稳日子吧，废物！”说完，带着护卫扬长而去，留下身后一片压抑的寂静和学徒们复杂的目光。
秦瑚重新拿起铁锤，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他枯燥的分拣工作。只是那落锤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沉了一分。
午后，秦瑚将最后一筐初步处理好的矿石堆放到指定位置。那老学徒虽然刻薄，但检查过后，也不得不承认杂质控制得符合要求，只是量上还差一些，黑着脸扣了他一半工钱，晚饭倒是没克扣。
秦瑚默默领了晚饭——两个粗糙的杂粮饼和一碗稀薄的菜汤，独自走到院中角落的石墩上坐下。他刚咬了一口饼，一个身影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是柳明河。这位负责杂役管理的中年管事，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刚才刘奇来找你麻烦了？”柳明河低声问。
秦瑚点点头，继续吃着饼。
柳明河叹了口气：“刘奇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惹到他，麻烦不小。三个月后的小比…他肯定会下狠手。以你凝气境的修为…”他摇摇头，后面的话没说下去，意思很明显。
秦瑚咽下口中的食物，平静道：“柳管事有事？”
柳明河看着秦瑚平静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拿不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看你干活还算沉稳，心性也还凑合。灵纹师公会每年都会在百工坊这种外围杂役处，给一两个‘见习学徒’的考核名额，算是给底层一点希望。考核就在明天下午，地点就在百工坊东边的‘点墨堂’。你…要不要去试试？”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只是刻痕境最基础的考核，而且竞争的人不少，都是些有点精神力底子的杂役。就算通过了，也只是个见习学徒，地位比杂役稍好一点，还得干杂活。但至少，名义上算是半个灵纹师公会的人了。刘奇再跋扈，明面上也不敢对公会的人太过分，多少算个护身符。”
柳明河说完，看着秦瑚。他其实并不抱太大希望，眼前这个青年气息微弱混乱，怎么看也不像是拥有灵纹师天赋的人。他只是看秦瑚处境艰难，又确实能干活，才提点一句，给他一个渺茫的机会。
秦瑚沉默地吃着饼，直到吃完最后一口，才抬起头，斗笠下的眼睛看向柳明河：“点墨堂，明天下午？”
“对。”柳明河点头。
“好，我去。”秦瑚的回答干脆利落。
柳明河微微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随即又释然，只当他是为了那一点点可能的庇护。“嗯，明天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左右），别迟到。考核很简单，就是给你一块青铁板，一把刻刀，照着图样刻出三道基础纹路，能稳定维持半盏茶（约五分钟）就算合格。图样考核时会发。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柳明河摇摇头，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