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chapter71
夜雨拍打着窗棂，声音渐轻，却依旧在寂静的夜里拉扯出挥之不去的潮湿与寒凉。书房内的空气，仿佛被那道玄色身影吸尽了所有的暖意，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凝滞与墨香、檀香混合的冷冽。
苏倾欢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如擂鼓般在胸腔中狂跳起来。那熟悉的背影，那冷硬的线条，即便化成灰，她也认得。
萧玦！
他怎么会在这里？晏如玉那只狐狸，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他说这里有她想要的答案，难道答案就是萧玦本人？
那句“你终于来了”，平淡无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苏倾欢本就波涛汹涌的心湖，激起千层浪。他知道了什么？他等了她多久？
苏倾欢下意识地握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冰凉，掌心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平稳一些，目光快速地扫过眼前的男人。
萧玦转过身，那张俊美却冷硬如万年玄冰的脸庞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亮得惊人，像是暗夜里的寒星，又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牢牢地锁定了她。他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纯粹的审视与探究，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剥开来看个究竟。
“王爷，”苏倾欢定了定神，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他过于锐利的目光，声音尽量保持着平静，“不知王爷深夜在此，有何见教？”
她能感觉到，萧玦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强大气场。
书房内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爆开一点“噼啪”的轻响，以及窗外雨水滴落屋檐的余韵。
“晏如玉送你来的。”萧玦开口，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敲击着苏倾欢紧绷的神经。
苏倾欢心中一紧，晏如玉这烫手山芋甩得可真是干脆利落。“晏公子说，这里有些东西，或许对倾欢有所帮助。”她含糊其辞，试图从萧玦的反应中探查出一些端倪。
萧玦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缓缓移开，落在了身旁那副巨大的舆图上。那是一副极为详尽的大夏王朝疆域图，山川河流，城郭关隘，无不清晰可见。苏倾欢注意到，图上用朱砂标记了几个点，其中一个，赫然便是她初到京城时，那座被废弃的别院。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
“帮助？”萧玦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苏倾欢，你想要的‘帮助’，究竟是什么？”
苏倾欢的心思飞转。晏如玉让她来这里，萧玦又在这里等她，难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交易？还是说，他们都知道一些关于她，关于系统的秘密？
“倾欢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她选择装傻。在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萧玦终于将目光从舆图上收回，重新看向她，那眼神深邃得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你不明白？还是不敢明白？”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大夏王朝守护者，凤凰泣血。苏倾欢，这些词，你听着耳熟吗？”
轰——！
苏倾欢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系统刚刚提示给她的那几个要命的词！
怎么可能？！难道他也听到了系统的声音？不，不可能，系统是与她绑定的。那是……
苏倾欢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玦，眼中充满了惊骇与探究：“王爷……何出此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玦看着她骤变的脸色，眼神愈发幽深：“看来，你并非一无所知。”
他缓缓踱步，玄色的衣摆在地上拖曳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倾欢的心尖上。“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有些‘规则’，一旦触碰，便会引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又是“规则”！墨尘渊也提到过！
苏倾欢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意外闯入这个世界的倒霉蛋，唯一的任务就是收集情缘值回家。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王爷，”苏倾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组织着语言，“倾欢只是一个普通的侯府庶女，实在不明白王爷所说的这些……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萧玦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若真是天方夜谭，你又何必处心积虑地接近本王，接近顾炎之，接近晏如玉，甚至……接近那位不问世事的国师大人？”
他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在苏倾欢的心上，将她所有的伪装都撕得粉碎。
苏倾欢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知道，在萧玦这种心思深沉、洞察力惊人的人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爷明察，”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倾欢所为，皆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萧玦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咀嚼这四个字，“是何人，或何事，能让你如此‘身不由己’？”
苏倾欢沉默了。她不能说出系统的存在，那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唯一的依仗。
见她不语，萧玦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苏倾欢，你就像一个漩涡，将所有靠近你的人，都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本王……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苏倾欢的心猛地一颤。她能感觉到，萧玦此刻的情绪有些波动，那是一种夹杂着困惑、恼怒，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王爷，”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中带着一丝恳切，“倾欢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若王爷知晓些什么，还请不吝赐教。至少，让倾欢明白，自己究竟身处何种境地。”
她知道，萧玦不是一个轻易会透露信息的人。但此刻，她别无选择。那个“大夏王朝守护者”和“凤凰泣血”的预言，像两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必须弄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萧玦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并无好处。”
他的语气依旧冰冷，但苏倾欢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松动。
“但有些事情，若是不知，或许会死得更快。”苏倾欢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语气坚定。
书房内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僵持。烛光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仿佛一场无声的博弈。
就在苏倾欢以为萧玦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你可知，大夏王朝，为何能延续数百年，历经风雨而屹立不倒？”
苏倾欢一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她摇了摇头。
萧玦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副舆图，眼神变得悠远而深沉：“因为，有‘守护者’的存在。他们是王朝的基石，是规则的化身。任何试图颠覆王朝，或是扰乱天地秩序的存在，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苏倾欢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扰乱天地秩序……难道是指她这个穿越者，和她身上的系统？
“那……‘凤凰泣血’呢？”她艰难地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萧玦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苏倾欢的内心深处：“凤凰，乃神鸟，象征祥瑞与重生。但若凤凰泣血……便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