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终局之战(四)
第一百五十一章终局之战(四)
洛温颜与高玄明合力迎战周竹空,却仍被对方霸道的内力震得连连后退。此时的洛温颜内力已濒临枯竭,声声慢的毒素在经脉中肆虐,握剑的右手已经泛出不自然的青紫色。
莫说是全盛时期,哪怕还能有几成内力,西风昭雪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但此时她不过是强行压制毒发再一次强撑。
悲云籍已经落了西风昭雪的下风,眼见紫尘棍裹挟着凌厉劲风直取高玄明后心,而高玄明此时又被几名蛊人围攻,电光火石间,洛温颜迷影步瞬发,承渊剑横挡的瞬间爆出一串刺目火花。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中,洛温颜整个人被震飞数丈。
承渊剑在地面划出深深沟壑才勉强止住退势,她单膝跪地,接连呕出几口鲜血,握剑的右臂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一时间甚至站不起来,不是她自己发抖,是被紫尘棍的力道震得发抖。
换做旁人,早就命殒当场了。
洛温颜看了一眼自己微微发颤的手。
周竹空这些年一直在藏拙。
“小月!”高玄明目眦欲裂,却被三名蛊人死死缠住。
周竹空这一下本来是对着高玄明的,他下了死手,却未料到洛温颜会不惜命不顾危险的上前。
他铁青着脸看向洛温颜,气急败坏,紫尘棍重重顿地,青石砖应声粉碎,“你有几条命敢用一副残败之躯接我十成的一棍,他不过是你连面都没见几次的人,他配吗!”
云荼、秦媚阳等都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却是谁也抽身乏术。
洛温颜以剑拄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抹去唇边血迹,忽然轻笑出声:“一条残命…换一条完整的命而已…”她喘息着调整内息,“又不是用你的,急什么!”
高玄明见妹妹受伤,终于全力摆脱了身边的蛊人,独自对战周竹空。
洛温颜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心如刀绞。
秦媚阳肩头染血,胡慕颜左臂微垂,云荼被五六个蛊人团团围住。高玄明独自迎战周竹空,紫尘棍每一次挥落都震得他虎口迸裂,身边陆续倒下去的各宗门的门众,此时早已死伤无数的飞雪城更加一片狼藉。
血甚至流到了她的脚边。
这不是洛温颜想要的,她设法将各宗门的人聚集在飞雪城,以身为饵,引天下入局,不过是想要沉冤昭雪、让世人看清胡行蕤的真实面目,更是要终结二十余年的混战。
却不想目的一时虽成,却也给了周竹空可乘之机,让飞雪城成了他最理想、最集中的杀戮之地。
再这样下去,遑论清平盛世,偌大的江湖此战之后就会陷入以后多年都青黄不接、甚至一蹶不振的局面。
要如何破局?
洛温颜心急如焚,她若是全盛时期断不会有此祸患。
铛——
承渊剑再次格挡袭来的利爪,剑刃上她的血迹溅到蛊人脸上。那怪物却突然僵住,眼中绿光开始闪烁不定。洛温颜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狰狞的面容竟在渐渐恢复人色。
‘莫非我的血可以解除蛊咒,为什么,是因为声声慢让我早已百毒不侵?还是因为——’洛温颜恍然大悟,‘我体内残留的蛊?’
“云荼!”她突然高喊,“我们的血!”
云荼立即会意,他的血雾在空中绽开。被血珠沾染的蛊人纷纷停下攻击,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几个呼吸间,他们眼中的绿芒开始褪去。
‘原来如此,据说万蛊之源的母蛊和公蛊可以克制全部蛊毒,但生存条件极为苛刻,需要活人之血饲养。’
洛温颜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掌,想到此前种种,‘莫非当年种失情蛊是假,巫族骗了云家楼和落云宫,实际上找了我和云荼作为载体替其养蛊?只是后来巫族消亡,他们当年无论是何种目的都再也没有机会达成?’
想到这些,洛温颜豁然开朗,“哥,媚阳、慕颜,给我和云荼争取时间,我们找到办法了!”
“好!”除了秦媚阳、胡慕颜等人,其余宗门尚能脱身、尚有一战之力之人闻声悉数自发结成防线将二人护在中央,确保此间绝对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近身破坏计划。
他们不知道洛温颜说的办法是什么,但是他们信洛温颜。
众人或轻或重都已伤痕累累。
高玄明一扇逼退周竹空,回头看见妹妹苍白的脸色,心如刀绞。但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
“玄宗门人听令!”他抹去嘴角血迹,“死守阵线!”
洛温颜和云荼曾经合创过花里胡哨的一招,叫做万叶飞花,完成的关键在于二人高超的剑术和卓绝的轻功相配合,可以将周边的花叶几息之间散作漫天花雨飘零,实用性不强,但观赏性极高。
“阿颜!”云荼拦住洛温颜,“我一个人可以,你不要再动用内力了。”
“多耽搁一息,就会多死不知多少无辜之人。”
云荼闻言只能不再劝,洛温颜的话不是在跟他打商量。
二人便心照不宣的用剑划破手掌,渐染在剑刃之上的鲜血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他们身影倏然分开,如鬼魅般在战场穿梭,期间还要多次闪避取血。迷影与追云身法快到极致,所过之处只余道道残影。剑刃上的血珠随着剑势飞溅,精准地落在每一个蛊人眉心。
高玄明那边已是险象环生。周竹空很快便看出二人意图,紫尘棍突然变招,趁云荼穿梭取血的间隙,一式雪崩千丈就要直取他后心。
“休想!”秦媚阳硬生生接下这致命一击,当即喷出一口鲜血。胡慕颜趁机一剑刺向周竹空咽喉,却被震得连退七步。
洛温颜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她的左手掌心血肉模糊,鲜血不断滴落,但那些恢复神智的蛊人也越来越多。
当最后一个蛊人眼中的绿光消散时,洛温颜踉跄着扶住石柱,她的视线已经再次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她只得猛掐自己左手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神智清明了一瞬。
鲜血顿时顺着石柱蜿蜒而下,在青石上绘出一朵凄艳的花。
她真的已经到了无论如何都再也撑不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