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终局之战(二)
第一百四十九章终局之战(二)
刹那间,胡行蕤狞笑骤敛。
一道寒芒擦着洛温颜面颊掠过,在她瓷白的肌肤上留下一线血线。洛温颜旋身避过的同时,生生将翻涌的毒素压下,承渊剑在掌心转出凛冽的弧度。
铮——
双剑相击的火星在暮色中迸溅。
悲云籍刚猛无俦的劲气将四周青石板尽数掀起,承渊诀绵长醇厚的内力却如流水般裹挟着碎石反攻。两人身影所过之处,百年古松拦腰折断,飞檐翘角轰然坍塌。
承渊诀对上悲云籍,内力激荡致使四周空气都为之震颤。
洛温颜杀意如此之重至今有三。
一灭彼岸。
二屠罗生。
三杀胡行蕤。
‘我辈执剑,当剑在手中,义在心中,尽力所之能及,平天下不平事。’
这是洛温颜一直信奉的准则,从握剑之日起,就不是为了证明给别人看自己不是花瓶摆设、废物庸才,只是因为想要执剑,只是觉得应该执剑,应该用手中的剑去做更多的事、帮更多的人。
胡行蕤的悲云籍确实如他所说已经修炼至最高层,挥剑斩来之时连风都带着杀意,悲云籍霸道刚劲,杀招之处伤筋断骨。
而承渊诀醇厚绵柔,又是洛温颜自创,与自身已达合一之境,但声声慢至此已经蚕食的她内力所剩无几,她只是强撑着,每一招又都在催动毒发。
砰!
声声慢的毒素如毒蛇噬目,刹那间夺去她的视野,突如其来的黑暗令她失误没有躲开胡行蕤,那掌风趁机穿透防御,将她重重击飞,后背撞碎亭柱的瞬间,承渊剑也铮然掉落在地。
洛温颜听到了胡行蕤更加肆意张狂的笑。
“结束了。”胡行蕤的剑尖凝聚着刺目的白光,悲云籍最后一式云散魂消已然成型,他蓄力一击,“我这就送你上路!”
“怎么会!这不可能!”
胡行蕤踉跄后退,瞳孔剧烈收缩。他蓄满内力的一剑竟被洛温颜凭空凝出的气刃生生架住——那柄无形之剑在暮色中泛着流水般的寒光,剑身周围空气都因内力激荡而扭曲。
洛温颜方陷入黑暗就依稀重见了光明,正是胡行蕤要挥剑斩落之时,她来不及拿回承渊,只能随手用气刃格挡。
只见她指尖轻旋,气刃突然暴涨三寸。胡行蕤只觉胸口如遭雷击,整个人被掀飞数丈,重重滚落砸在石阶上。玉冠碎裂,发丝散乱如疯魔。
“你……”他咳着血沫刚撑起身子,却见洛温颜已并指成剑,凌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气刃所过之处,青石地砖如豆腐般被整齐切开。
这是洛温颜第一次展示化气为剑的实力,承渊诀至最后一层后,洛温颜意外发现通过凝聚内力可以做到化无形为有形,以气为刃成为随处可用的利剑,而内力的耗费竟不比真正执剑要多,威力却如同真剑。
承渊诀也好、沧凛剑法也好,还有迷影步,以及余下其他,洛温颜一身武功悉数为自创琢磨,也正因此,便无人知晓她真正的威力究竟能到什么程度,连洛温颜自己都无法完全预判。
“化气为剑?!”杜匀春手中双刀一凝,“古籍记载的至高境界......”
众人纷纷侧目。
化气为刃,洛温颜是第一个将它变成现实的人,但因为她是洛温颜,所以众人霎那惊叹后却并未如何惊讶,毕竟她是洛温颜。
只要是洛温颜,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这是整个江湖很多年前就达成的共识。
时隔多年后,众人再一次见到了真正武林巅峰的实力。
玉境升沧海。
流霞映朝曦。
气刃破空之声如龙吟九霄。
胡行蕤仓皇举剑相迎,精钢打造的宝剑却在接触瞬间寸寸断裂。二十四桥明月夜的余劲未消,径直劈开了他身后明正堂的金匾。鎏金匾额轰然坠地,正好砸在胡行蕤脚边,溅起的碎木将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洛温颜踏着满地碎金缓步而来,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下深深的印记。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地上挣扎的胡行蕤,眼中寒芒如刃:“你有机会伤到我,不是因为你能伤到我。单论你,别说你不是我父亲的对手,就算再给你五十年,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她指尖轻抚过脸颊的血痕,“我从前不杀你,不是因为杀不了你。”
胡行蕤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却仍不死心地向明正堂爬去,他染血的手指在台阶上拖出五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我是...江湖首尊...我...”
“我会把你的名字从江湖英雄榜上从此移除,你的灵位也永远不会出现在尊义殿。”
承渊剑归鞘的脆响截断了他的痴语,洛温颜露出一抹带着血色的冷冽笑意,她转身时衣袂翻飞,在暮色中划出流霞般的弧度,“但不用担心,还会有人记得你,从今日起,街边茶馆的故事中,路人的饭后闲谈中,你都将卑暗常在、劣迹永存,你会被世人唾弃、永远被踩在脚下!”
胡行蕤急怒攻心,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那被洛温颜重创的身体周身经脉接连爆裂。
“不会的…我一生谋求算计,不会…一场空的…我是江湖首尊,我…”
他拼尽最后力气向前一扑,却终究倒在了明正堂的台阶上。鲜血顺着石阶蜿蜒而下,与他当年亲手设计的鎏金匾额碎屑混在一处。
洛温颜没有回头,只是将攥紧了承渊剑,她看了胡慕颜一眼,“抱歉了,没给你机会手刃杀母仇人。”
胡慕颜快步上前为她系紧披风,轻声道:“该是我谢你。”他回头看了眼那具鲜血还在汩汩而出的尸体,“没让我背上弑父的骂名。”
高玄明急切的冲上前,将妹妹紧紧搂在怀中,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小月...都结束了...”
洛温颜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她回抱住兄长,在他肩头轻轻点头:“都结束了。”
远处,夕阳一缕余晖穿透云层,正好照在那块断裂的明正堂金匾上。碎金映着血色,恍如二十余年前无尽崖上的晚霞。
二十余年的分离,他们相见不相识,相识不敢认。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相拥,却又要面临生离死别。
高玄月这个名字对她而言还有些陌生。其实她不在乎,洛温颜也好、高连雪也罢、高玄月也好,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就算再多几重身份,她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