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忍饥挨饿的钟离

坐在餐桌上，程言看了好几眼钟离的神色，跟着他的视线扫视桌上的菜品。

啊，糖醋排骨摆盘摆得不够漂亮，红烧肉应该换个深一点的碟子装的，鱼的尾巴翘的不够好看，应该回锅重新炸一遍！

在吃上从来都是凑合就好的程言此刻像是有了强迫症，生怕钟离吃得不如意。

坐在钟离身边，看到他一个视线，程言的筷子便伸了出去，把钟离看上的菜夹到他盘子里。

“大boss，您尝尝，好久不做了，恐怕没有之前的好吃，委屈您了。”

钟离主动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一顿饭，只是听说程言与甘雨几人相处的不错，便想来看看。

甘雨和重云，名义上是学员，但都是璃月集团内部的人，而雷泽和班尼特，则是一位朋友拜托他帮忙照看调教的，借着了解这些孩子的近况，钟离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来到这里，绝不是因为只一天没有见到的程言。

可当真正坐在程言身边，钟离却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好像他的到来没有给程言带来愉快和激动，反而给他增加了压力。

第一次见面时，不是连暖床陪睡之类的话都敢说吗？为何真正有了接近自己的机会，他却变得如此拘谨？

内心淡淡的不悦，表现在了表情和动作上，钟离没有尝程言夹给他的菜，而是自己夹起一片青笋送进口中。

小小的动作给程言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看着钟离盘子里那块孤零零的排骨，程言只觉心碎成了两半。

大boss讨厌吃肉？还是嫌弃他夹的菜？

低头看了看筷子，虽然不是公筷，但他没用过啊！

偏头看钟离的眼神带了分委屈巴巴，直到钟离优雅的咀嚼动作结束，程言心里才又提起期待。

“大，大boss，味道，味道……怎么样？”

钟离面无表情，直到程言眉眼要皱到一起，才不咸不淡开口，“尚可。”

桌上其他人抢菜都要抢疯了，顾不得餐桌礼仪，顾不得教官和学员的身份，筷子和盘子相撞的声音响彻餐桌，整顿饭只有钟离和程言没有吃饱。

夜幕降临，钟离的计划又一次被改变。

他的原意是下午时分就要回璃月集团，但听说程言在下厨，便想着留在这里到晚饭后。

而饭桌上那句“尚可”成了钟离此刻心里过不去的一个坎。

其实……并非“尚可”，应该说是十分美味，哪怕钟离自认品过了世间无数山珍海味，程言的手艺也算是顶级。

可惜他只吃了一口。

从那道青笋的口感和味道，便能感受出程言对食材极致的把握力度，鲜蔬便施以淡味，既压下了青笋的涩又极大地激发出它的清新鲜味。

可惜他只吃了一口。

……因饥饿而夜不能寐的感受钟离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心头涌上淡淡的悔意，他不该因为程言拘谨的表现就在餐桌上给他脸色看，这下程言估计还以为自己不喜欢他的手艺，以后还用何理由再让他下厨？

何况……他对自己拘谨似乎是应该的，毕竟二人的确算是身份有别，程言这般态度，比起第一面时脱口而出惊世骇俗的话那样才算是正常。

可钟离心里依旧有些不悦，即便算是失礼，即便第一面时自己很不喜这种不知者无畏的无礼，在他心里程言依然该是那种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所畏惧还能随口调笑的态度。

这种感觉让钟离自己都难以相信，他对一个人的容忍程度竟然能高到这种地步？

“吱——”

屋门被推开的轻响突然传进房内，钟离眉心微皱，什么人如此大胆，在夜叉基地还敢夜半潜入他的房间？

可很快，一个身影便闯进钟离脑海。

是程言。

如果是程言的话，就有这个胆子，也有这个能力半夜闯进来。

但他进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快，钟离就知道了。

程言的目标不是钟离所在房间的客厅，钟离听着脚步声靠近，然后便是自己屋门的响声。

屋内进来了一个人。

仔细分辨，他似乎还抱着重物，能听到有些粗缓的呼吸声。

程言半夜来这里，还抱着似乎份量不轻东西，是为了给他送吗？送什么？

“咚。”

重物轻轻落地，钟离听到程言松了口气的声音。

“呼，希望大boss能喜欢这个。”

钟离躺在床上保持同一个姿势许久，屋内恢复平静之时，一阵霸道的香气闯进他鼻腔，彻底勾起钟离的口腹之欲。

打开灯起身，看到了程言留下的东西，是一个犹热着的炭炉，上面架着一口小锅，掀开锅盖，锅里金黄透亮的汤底浸着数种珍贵食材，是佛跳墙。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钟离眸子亮了亮，余光看到炉子下压着的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体一笔一划写的极为认真，上面写着：

【大boss，我今天做的菜是不是难吃了？还是那些菜不对大boss的胃口？我问了魈，他说这道菜是大boss喜欢的，我就连夜做出来了，大boss看到时天应该已经亮了吧？不过没关系，我准备了足够的炭火，这道菜会越炖越美味，就算是第二天也能吃到热的，希望大boss能喜欢。——程言留。】

心口像是在被一支带着鼓点的小锤不断敲击，直到钟离回神，才发现那鼓点就是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