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你是我的猎物

可很快，怀里的人便停了幼崽一般的求爱抚动作，转而变得像是陷进梦魇里，扯着他的衣领双眸紧闭，指腹用力到泛白，眼角渗出晶莹的泪。

多托雷心跳漏了一拍，弯身将人彻底揽进怀里，另一手轻拍他的背，“没事，我在。”

发自内心的安抚像是传进了程言耳中，漆黑的眸子忽地睁开，程言猛地撑起身体，动作幅度极大。

多托雷揽他的胳膊悬在半空，仔细看着程言的状态。

“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程言心口空落落的，陷入昏迷前的瞬间，面前的那个人……是他的阿真！一定不会有错，他认了别人，阿真生气了，所以找来了吗？

可人为什么现在没有在自己面前？

怅然若失的无力感席卷心头，大脑还未反应过来，眼泪已经一颗颗砸在绸被上。

脸颊处传来一抹微凉的触感，是多托雷在给他擦眼泪。

程言像是丧失了所有的活力，哪怕多托雷就在面前，也提不起对话的心思。

“我看到你弟弟了，他带走了那个冒牌货。”

说的话关联到程真，程言便一下全神贯注起来。

“那阿真呢？他为什么还是要走……”

多托雷坐起来，程言眼泪越流越凶，需要两只手才擦得及时。

“你弟弟实力很强，远超普通人，即便身为实验体，想必也是跻身上游的存在。”

“我知道……我感受到了，普通的实验体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阿真他，阿真他……”

程言心口绞痛，抬手用力攥住胸口前的布料，还是晚了，阿真已经经历了那种事情吗？是他没用，一直没找到阿真，还被假货欺骗，让阿真自己找过来。

“阿真都跟你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要漏，全部告诉我！”

“他说……”多托雷忽略了自己在程真面前的自我介绍那段。

“说让我们不要再试图找他的踪迹，时机到了，他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番话听上去像是程真背负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不能让程言知道。

程言眼眶涩痛，阿真见到他却不和他团聚，是因为不相信自己能保护他吗？程言很清楚自己弟弟的性格，小时候一秒钟都不愿意和自己分开，现在团聚的机会就在面前，他却主动离开。

一定是阿真在顾虑着什么，一定有什么危险的事掣肘了他。

程言现在才明白他懈怠到了什么程度，以为做个被通缉的小偷就是水深火热了，却连让自己弟弟相信自己可以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

心脏的跳动变缓，程言感受着血液从心脏泵到全身各处的流动感，他一直在逃避，不想面对自己的实验体身份，可这层身份无法改变，像一颗定时炸弹横亘在程言的人生路上。

他不是真正的人，混在正常人之间总有一天会暴露身份，他也不想成为一个被欲望掌控的实验体，那么这之间，有没有平衡的边界？

他想找回阿真，不管面前有什么困难都和他一起面对，这也意味着他要正视自己实验体的身份，像一个实验体一样生活，才能真正体会到阿真曾感受过的一切。

他才是哥哥，他要保护自己的弟弟，而不是连弟弟在背着自己承担着什么都一无所知。

他要变强，强到不管遇到什么阻碍都能够解决。

合衣坐在床上，程言抬手往口袋一摸，摸出一把匕首，匕首出鞘，刀光肉眼可见，显出吹毛断发的锐利。

多托雷看着程言周身突然转变的气势，心下有些担忧，抬手正要去碰他肩膀，却见程言用突然用匕首划破手腕，鲜血瞬间涌出，多托雷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正要去夺匕首却被程言躲过。

“为什么要伤你自己？”多托雷语气急迫。

程言此刻感受着平时难忍的痛，心内却突然涌上热意。

“这不是受伤，这是在……狩猎。”

程言抬起被划破的胳膊，鲜血顺着雪白的手腕渗进衣服里，留下蜿蜒的红痕，像刻在了多托雷心上。

喉结不自觉滑动，多托雷嗓音低哑，“既然在狩猎，那猎物是什么。”

程言不答，偏头凑在伤口处吸吮血液，视线却一直在多托雷脸上，漆黑的瞳孔展现出完全不同往日的光彩，美得动人心魄。

多托雷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重如擂鼓。

脸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痒意，是程言捧住了他的脸，多托雷视线一眨不眨只能盯着眼前人的唇角，一抹鲜红残留在软薄的唇边，像是勾着他坠入地狱的鸩酒。

……而他，求之不得。

多托雷抬手握住身上程言的手腕，嗓音因为眼前让人欲火焚身的场景变得低哑。

“……我来。”

程言牵唇，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

“才不，记得吗，你是猎物。”

就让他坠入深渊，像一个实验体那样活着，阿真承受的，他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一点点去体验那种心境。

心口是痛的，可自己身下的人，却一直在照顾他身体的每一分感受，程言眼睛又红了。

不一样，和阿真不一样，至少多托雷是喜欢他的，和他做起这种事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可阿真呢？他的每一次也是心甘情愿吗？

程言紧紧搂住多托雷的脖颈，眼眶的热泪和喉口控制不住的轻吟被一起咽下。

他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顺着制造实验体那些人的心思，用身体去换取更强大的实力。

他发誓，会让那些用活人做实验的畜牲付出代价，即便在这之前自己也是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