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逼到绝境
“学弟,你想持有多少股份?”
马才华的声音不算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激起层层涟漪。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重量。
它意味着马才华放弃了直接变卖公司的念头,选择接受入股合作,也意味着这场围绕公司未来的谈判,正式进入了最核心、最紧张的环节。
李衍早有准备,脸上依旧挂着那份从容不迫的笑容,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反而往前微微倾了倾身子,语气平和地反问道:“马学长,在谈股份比例之前,我想先把情况摸清楚。你公司目前的估值大概是多少?还有,你现在最急需的资金缺口有多大?”
谈判的精髓在于知己知彼,李衍深谙此道。他必须先摸清马才华的心理底线和实际困境,才能给出一个既不让自己吃亏,又能让马才华难以拒绝的报价。更何况,后续公司的日常运营还需要马才华牵头打理,太过苛刻的条件容易引发抵触情绪,不利于长期合作。
马才华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李衍会问得如此直接,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低头沉吟了足足十几秒,才缓缓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说道:“公司的估值……我之前没仔细核算过。真要算的话,八辆七座商务车,加上那本运营资格证,还有办公室里这些办公用品,算下来大概值五十万吧。至于急需的资金,至少要十万——给那些要走的司机结算提成,再招聘几个新司机,还有车辆的维护和保养,这些都得花钱。”
李衍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这个估值还算公允,没有水分。2012年的云城,一辆二手的七座商务车市场价大概在四五万,八辆就是三十四万;那本正规的运营资格证,当年办下来要托关系、走流程,没十几万根本拿不下来;再加上办公桌椅、文件柜这些零散的办公用品,五十万的估值基本符合实际情况。
他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依旧平静,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地说道:“五十万的估值,我认可。我可以投入三十万资金,占股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这几个字刚落地,马才华猛地皱紧了眉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放在桌沿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指节都微微发白。他身子往前一探,语气带着明显的抗拒和不满:“学弟,你这要求也太苛刻了吧?这家公司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从找场地、办资质到招司机、跑客源,每一步都倾注了我的心血。现在你只出三十万,就要分走一半股份,这未免也太趁火打劫了!”
对马才华的这个反应,李衍早有预料,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意外。每个创业者对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公司,都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感,这份情感价值,往往比实际的金钱价值更重。
在马才华眼里,这家公司不仅仅是一个赚钱的工具,更是他的心血和骄傲。现在自己轻飘飘一句“占股百分之五十”,无疑是在切割他的心血,他自然不可能轻易接受。
李衍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靠回沙发背上,语气平淡地问道:“学长,那你不妨说说,除了接受我的入股,你现在还有别的办法能盘活公司吗?”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马才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自己也清楚,你搞不定那些镇雄帮的人。他们垄断了客运站的客源,你现在连拉客的大妈都留不住,从哪里获得稳定的客源?没有客源,公司就是个空架子,再怎么撑也撑不下去。”
“还有,刚才那些司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们已经铁了心要辞职单干。你要是拿不出切实可行的办法,等他们一走,公司就只剩下八辆车子和一本资质证,到时候可就真成了空壳公司。那时候再谈估值,恐怕连三十万都不值了吧?”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精准地砸在马才华的痛点上。马才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辩解道:“可……可我公司现在还是有价值的!那本运营资格证就很难得,三十万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还是太少了。”
“价值是要能变现的才算价值。”李衍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现在你的公司就是个烫手山芋,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会愿意出钱接盘?”
说白了,他就是吃准了马才华已经山穷水尽,只是在强撑着罢了。他要做的,就是一步步戳破马才华最后的幻想,让他清醒地认识到现实,乖乖接受自己的条件。
其实从商业角度来看,花三十万占股百分之五十,这个开价已经很有诚意了。但李衍的目标远不止于此,他要的是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持股比例必须超过百分之五十,这样才能在后续的战略布局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总归是有办法的。”马才华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已经明显不足。他自己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所谓的“办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除非能找到一个有实力、有背景的人出面罩着他,否则公司迟早要倒闭。
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找过自己的镇雄帮头目,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当时开出的条件是要占公司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条件是帮他搞定所有麻烦,保证公司能顺利经营。可那无异于把公司拱手让人,他宁愿倒闭,也不愿意做别人的傀儡,所以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李衍看出了他的动摇,也不着急催促,就那么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甚至还有闲心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瑶亚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地调侃道:“学姐,我发现你今天这套打扮挺有都市白领的范儿,又干练又好看。要不你别在学生会忙活了,来给我做秘书呗?”
他心里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有瑶亚云这么一个颜值高、能力强的秘书在身边,上班心情都能好上几分。
瑶亚云正在琢磨着两人的谈判,冷不丁被李衍点名,还听到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顿时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哦?那我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李总您的赏识啊?”
“那是自然,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机会。”李衍笑着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学姐,你真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待遇方面好说。”
“算了吧,我可不敢去。”瑶亚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我怕遇到办公室潜规则,尤其是你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正形的老板。”
“哈哈,学姐你可真会开玩笑。”李衍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无赖,“放心吧,我是正人君子。再说了,真要是有什么,那也是情难自禁嘛,大家都是年轻人,难免会擦出点火花,很正常的。”
“呸,不要脸!”瑶亚云没想到李衍这么没脸没皮,竟然能把这种话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脸颊微微泛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办公室里这一段轻松的调侃,却让马才华更加心烦意乱。他根本没心思搭理这两个学弟学妹之间的打情骂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要不要接受李衍的入股条件上。
眼下的情况很明显,接受李衍的入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不接受,公司大概率撑不过这个月。两相权衡,似乎接受入股才是最理智的选择。可一想到要把自己辛苦创办的公司分出去一半,他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学弟,我还是觉得百分之五十太多了。”他咬了咬牙,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比例再降一点?”
李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商量当然可以。我这里还有一个解决办法,学长,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办法?”马才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追问道。
李衍坐直了身子,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以在之前三十万的基础上,再追加十万资金,总共四十万。这多出来的十万,专门用来给那些要辞职的司机结算提成,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另外,我还可以承诺,入股后帮你解决百分之八十的客源问题。”
马才华的脸上刚露出几分欣喜,就听到李衍继续说道:“我可以跟你保证,到明年六月份,至少能让公司的规模扩大三倍以上;要是进展顺利,我们甚至可以垄断整个云省的网约车市场。而我的条件是,股份再增加百分之五,也就是我占股百分之五十五。”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放心,我只负责持股和提供运营平台、资源对接,公司的具体管理工作,还是由你全权负责,我不会过多干涉。你还是公司的总经理,所有的日常事务都由你说了算。”
“什么?”
马才华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连旁边的瑶亚云也停下了和李衍的拌嘴,诧异地看向李衍,心里满是疑惑。
按照正常的谈判逻辑,对方觉得股份比例太高,想要降低,己方要么拒绝,要么适当让步。可李衍倒好,不仅没降低比例,反而还提高了百分之五,这操作实在太反常规了。
在马才华看来,自己要是答应了这个条件,虽然还握着公司的管理权,但持股比例降到了百分之四十五,已经不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了。这和做一个高级打工仔,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而瑶亚云则是觉得,李衍这是在故意施压,用追加资金和解决客源的诱惑,逼马才华接受更苛刻的条件。
“我没说错,学长。”李衍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觉得这个条件更苛刻,但我们不妨好好算一笔账。”
他站起身,走到马才华的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纸笔,一边写一边说道:“你公司现在一年的营收大概是多少?三十万?还是四十万?扣除成本和司机分成,你一年能赚多少钱?十万?最多十五万吧?”
马才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难看。李衍说得没错,公司去年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年营收也才三十五万,扣除各项成本,净利润还不到十二万。
“可要是我们合作,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李衍放下笔,看着马才华,语气带着强烈的感染力,“我能帮你解决客源问题,不用再跟镇雄帮抢生意,也不用再靠大妈在客运站拉客。等到明年六月份,公司规模扩大三倍,垄断云省百分之八十的网约车市场,你想想,一年的营收能达到多少?至少四五百万吧?扣除成本和司机分成,你一年能赚的钱,比你现在好几年赚的都多。”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我们创业,最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赚钱吗?所谓的情怀,只有在成功之后才有意义。要是公司都倒闭了,你就算有再多的情怀,也没人会听一个失败者的感慨。到时候,你不仅赚不到钱,还可能背上欠薪的骂名,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马才华陷入了沉思,李衍的话像一把重锤,不断地敲击着他的内心。不得不说,李衍的话很有诱惑力。垄断云省百分之八十的网约车市场,一年赚四五百万,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心里清楚,李衍占股百分之五十五,就意味着公司的话语权已经落到了李衍手里。自己这个法人兼总经理,虽然还握着管理权,但实际上已经要看李衍的脸色行事。可反过来想,要是没有李衍的资金和资源,自己连公司都保不住,更别说赚大钱了。
“可是,百分之五十五……”马才华张了张嘴,还是有些犹豫。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理智告诉他,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情感上,他还是很难接受。
李衍看出了他的纠结,也不着急催促,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抽着。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李衍抽烟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货车鸣笛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