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满天星与更衣
第150章满天星与更衣
大敞的玻璃窗口飞舞着薄荷绿色的纱帘,而立在病房内电视机附近的立式空调还在冒着冷气。盛夏的热，伴着又燥热升起来的蝉鸣传了个彻底。
半掩着门的洗手间门口，西装青年怀里还揣着那束从花店买来的满天星。星星点点的不同颜色交织在一起，衬得他的墨色薄西装更加好看。而在他对面,手还在腰间悬挂的少年脸色红了个彻底。
这还是在匆忙整理过后的场景。
尚处于发育阶段的少年肢体纤细,虽然和女孩子已经有了明显的生理区别,但那病服下的身躯依旧透着一股子白皙动人。
就和伏黑惠之前看到过的那段白腰一样,他自己的双腿也白花花的晃了某个人的眼。伤口在腹部刺眼的很,现在还包裹着几层纱布，隐隐却能看到血丝渗透进来。
“你……”
伏黑惠在芥川推门进来的时候,刚解决好生理问题。而芥川定定的看向他,那眼神中裹挟了很多令人心惊肉跳的墨色。
青年的喉头不自觉上下滑动，仿佛又被刚才那白花花打乱了思绪。不过很快，这股异样就被他压了下去,随即翻涌上来的情愫是伏黑惠特比熟悉的怒和嫌。
“拿好。”
还没等反应过来，伏黑惠就觉得自己怀里被塞了什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一束被包裹的很精致的满天星。天旋地转之间，他又是被那熟悉的力道从地面抱了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伏黑惠的脸依旧火烧火燎起来。
“喂,芥川！”
少年惊慌的大叫出来,可是不过三秒钟，伏黑惠就被芥川又像小狗一样扔回了那张病床上。他怀里的那束花也没等他反应,直接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插到了旁边的花瓶中。
做完这一切，芥川松了松自己领口处扎的温莎结，然后扫视了一圈伏黑惠。他的眸,如此的淡漠好看,却叫伏黑惠那些升起来的异样尽数熄灭了。
灭的只剩下了湿漉漉的一片迷惘。
“你的伤口还没好,不要乱跑。”
本来期限两个星期的交流学习，在这一场突然来到的浩劫面前变得碎裂。如今一个多星期已经过去，他们却还是在这场浩劫中的余韵中。但比较好的是，所有的那些阴霾该吹走的都已经吹走了，天气晴朗的叫人也有了好好生活的念头。
“没有乱跑，我只是……芥川！”
伏黑惠颇有些无奈的解释，谁知道话刚说道一半，那只染着花香的手又探了过来。
根骨挺拔的手指直接将薄薄的衣料掀开，即使是在夏天，但屋子里的冷气侵入皮肤还是叫伏黑惠的血液有了一瞬间的倒流。
更叫他呼吸停滞的是，芥川的另一只手也缠了上来！两只手一只撩起了病服的上衣，一只却将挎在腰间的病服裤子往下拉扯！
黑色的带有一抹大海一般的湛蓝条纹裤边暴露了出来。
“别再动了。”
青年的嗓子似乎哑了，听上去竟然是比平时更带有磁性。又或者是变声期终于来了？伏黑惠不知道到底是哪种原因，他只知道自己没准真的到了思春期。
那绵绵不绝的压抑情感在盯着这张苍白的脸时，有了往外溢出来的征兆。
那恶作剧一般的故意惹火，在唇上放肆燃烧。菲薄的唇瓣尝起来也是凉凉的，即使只是一触即分，伏黑惠也依旧记得那缠绕在鼻间的薄荷清凉。
他见不得芥川那一身的伤痕，也见不得他在事情落下帷幕时眼中那抹化不开的愁绪。所以才鬼使神差的进了厨房，回忆着津美纪曾经做芒果布丁的步骤，做了一大份红豆冰沙出来。
大家都很忙，而他那簌簌出血的伤口也经过了处理。隐隐作痛却依旧不妨碍他在厨房里忙活，只觉得这样很值得。
独坐在阳台边缘的青年身侧有一张带有裂纹的大理石桌，伏黑惠给其他人分了冰沙后走向芥川。那天是午后暖阳，夏的灼烫叫堆叠在桌面上的那本书看不清。
芥川在神游，突然就被落下来的黑影笼罩了，擡眸间隙刺猬头少年已经推了一杯红豆冰沙过来。冒着冷气的白雾在光晕和阳光下蒸腾旋转，也将那本印着太宰治署名的精装本冰凉了。
“在想什么？”
伤口似乎有了裂开的倾向，意识也开始飘忽。不过伏黑惠还是看到了那本书的名字，也隐隐记起在莫拉尔变得鸢色瞳孔男人面前，芥川有那么一瞬间的歇斯底里。
世界和信仰崩塌，也不过如此。
“太宰先生——”
低沉的呼唤里似乎沾了血，淬了毒，再往后伏黑惠的意识就不清楚了。在这之前是不是奈斯先生出了事？不太清楚了，他就只觉得那时芥川像是一朵突然枯萎死去的花。
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养料和生机。
“在想死亡和异世界。”
芥川淡淡的嗓音在那个午后响起。伏黑惠将红豆冰沙上插着的小勺子拿起来，上面红白相间的色泽与青年的气质很是符合。
嘴边被凉气熏了一下，芥川这才扭过头，却意外被人戳了嘴。甜甜的，凉凉的东西在舌尖一下子化开，也化去了身体里的那游动的苦涩。
苦夏啊苦夏，也溶解在这一口，这伏黑惠制作的红豆冰沙中。
芥川想，他是讨厌夏天的。因为在夏天，他似乎经历了很多很多的不喜欢的事情。但现在那盘旋在心头的涩似乎有了变浅变淡的迹象。
“津美纪说，多吃点儿甜的会容易度过难受的时候。她最喜欢吃巧克力了，但家里没有多少钱……”
“伏黑！”
发散的思绪被唤回了，头顶传来和那日一样的呼声。那天做完后，他的伤口恶化了，整个人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芥川这几天来得很勤，而且每次都会带一些花过来，伏黑惠默默看着青年，最后落回道插在花瓶中的满天星上。
而芥川，手里已经拿着那套他换下来的病服。
放在在洗手间中病服湿了，这才一时冲动帮他换吧？可惜，他刚才走神了，想起了住院前的事情，想起了更多更琐碎的细节。
红晕早已经从脸上褪去，那张沉淀完复杂感情的脸恢复了一贯的矜持和漠然。
“受伤了就不要乱动。”
“芥川，你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