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执念生魂 - 山中居录神簿·下 - 页面异常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三十七章执念生魂

第三十七章执念生魂

经历过各种怪事的洗礼,沈东对神怪谈不上如数家珍,也算有些了解。

石老板十成十是个普通人,否则一来她对沈东身上芜杂的气味不会毫无反应,二来也不应该察觉不到家里飘着那么个东西,而按大部分神怪如今的生存模式,老人大概率是鬼魂。

见了戏楼群鬼后,沈东问过徐妄,是不是真有天堂地狱,供好人登极乐、坏人受惩罚。

徐妄说不是:“地壳之下是地幔和地核,天空之上是真空,既没有地府,也不存在仙宫,人类死后就是意识消散、肉身分解,没有善恶审判,更没有转世轮回。”

当时,作为一个前唯物主义者,沈东感到新建立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冲击。

他问徐妄:“那为什么会有鬼魂?”

“因为有人。”

沈东宕机三秒钟。

徐妄解释,纵观中国古籍,对鬼魂的记载可谓浩如烟海,伥鬼、水鬼、缢鬼、厉鬼、煞鬼、冤鬼、厕鬼、宅鬼、报恩鬼、报仇鬼……林林总总,不一而足,这些记载大部分与对嘘、肥【虫遗】、文鳐鱼、钦等神怪的记载不同,后者是“创造”,即记载成型的那一刻,相应的生灵得以诞生,而前者就是“记录”。

换句话说,很多鬼魂不是因为被记载才存在,它们诞生于执念,诞生后才被记载下来。

“执念其实是另一种信仰,”徐妄进一步道,“我相信有另一个世界、我相信死后意识尚存、我希望有机会达成遗愿、我渴望再见一次亲人……人类旺盛的想象在强大的精神力作用下,滋养出各式各样的鬼魂,这些魂灵承载了亡人的不甘与生人的不舍,化作时间流里的碎片,反过来影响人类的生活。”

“所以人死后不一定会变成鬼?”

徐妄点头:“而且由于执念的来源不同,鬼魂的状态也不一样。举个例子,一位女性过世,她的孩子思念成疾,那么她的魂灵大概率会出现在家庭环境中,重复孩子记忆里她生前的行为,煮鸡蛋、掖被角、关注孩子的一言一行等。反过来,如果她的执念与家庭关系较小,魂灵就可能在公司、街头等其他地方出现,所做的事也会超出孩子的认知。当然,大部分鬼魂由双重执念促成,行为也会更加复杂。”

沈东一边消化,一边问鬼魂怎么处理,徐妄建议他避免和鬼魂过多接触。

“鬼魂是一种波动的执念,截取时间无法保证唤醒与之匹敌的力量,你很难对付它们,好在魂灵一般只在一定范围内活动,脱离它熟悉的区域,就能摆脱影响。”

脱离石老板家很容易,剩下的活最多一天就能搞定,但沈东担心石老板和鬼魂长期共存,会影响她的精神状态,她看起来气色实在不大好。思来想去,他给袁归一打了个电话,想求几个人类对付鬼魂的法子。

袁归一讲沈东没有经验,能用的办法都治标不治本,而他恰巧在外地办事,又抽不出身帮忙。

“你不是可以改动时间吗,”袁归一问,“不能把鬼魂倒到没出现之前?”

沈东大为震惊:“我要能那么干,不是无敌了?!”

“那你最好离那东西远点,万一不是普通小鬼,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按计划,我大概下周二回,到时候去看看。”

距离下周二还剩不到五天,石家应该不至于出大事,沈东拿定主意——等外援。

次日一早,他如约登门,但不知是不是昨晚吃坏了东西,肚子一直“咕噜”乱响。处理完餐厅划痕后,他不得已跑了趟厕所,蹲上十来分钟,才苦着脸摸到盥洗池洗手,却听外面传来石老板的尖叫。

沈东忙不叠奔出去,见石老板脸色煞白地立在客厅里,盯着餐厅浑身发抖。

餐桌上,遗像、供品歪七扭八地倒着,桌后竖了条虚影,手持半截晾衣杆癫狂舞动,尖锐断口便在墙体留下或深或浅的划痕。

“划痕……”石老板好难憋句整话,“划痕为什么又出现了?”

沈东一愣:“你看不见?”

“看见什么?”

沈东没来得及答,鬼魂蓦地扭过头,泡足了血水的眼睛肿出眼眶,渗下两道可怖泪痕,它举起晾衣杆,嘶吼着越过餐桌向沈东捅来!

沈东仓皇后退,鬼影竟消失了。石老板脸色越发难看,瞪着他问到底看见了什么。

沈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半晌才迟疑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奇怪……我有阴阳眼。”

石老板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他是你父亲吧?”沈东指着遗像,“划痕是他用晾衣杆刮出来的。”

屋内一片死寂。

似乎有半分钟之久,石老板擡起手:“滚出去。”

“诶?”

“你跟踪我多久了?”她阴沉着脸,怒意爬满眉梢,“我不管你是怎么让划痕重新出现的,想从我身上骗钱,门儿都没有!”

“诶?”

“滚!否则我报警了!”

沈东赌咒发誓自己真能见鬼,石老板不管那个,抄起花瓶将他撵出屋,甩手摔关大门。沈东想解释,站得近了点,鼻子正巧撞门上,痛得捂着脸演了段超市门口的充气人。

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石老板又推开了门。他大喜过望,还没开口,石老板扬手扔出工具箱,再次摔上大门。

沈东把嘴抿成条线,干站片刻,终于认命地弯腰收拾一地工具,抱着箱子灰头土脸下楼。刚到一二楼中间平台,忽听石家荡出声巨响,他心头一跳,忙赶回门口,正逢房门被推开,人跟门梅开二度撞个满怀。

他捂着鼻子蹲下,见石老板踉跄奔进楼道,神色惊慌地看向屋里。

他默默举手:“你没事吧?”

石老板俯瞰这朵蘑菇,咽了几次唾沫,生涩道:“你真看见我爸了?”

蘑菇猛然拔节,沈东点头如鸡啄米。

两人相伴踅回家中,玄关口散落着花瓶碎片,本该刷上新涂料的墙壁浮现出四五条划痕,电视则倒在地上。沈东想去扶,石老板让他不用管,说电视早就被砸坏了,她没来得及扔,问他见没见到她父亲。沈东里里外外跑上一圈,摇了摇头。

女人疲惫地陷进沙发,将脸埋入掌心。

沈东拎张椅子在茶几对面坐下,轻声问:“发生什么了?”

隔了许久,石老板才垂下手,近乎呓语般出声:“我知道,他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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